饯别一碗粥

阮诗倾时常不着家，甚至夜间也有时候不回来。次数多了，阮诗倾和朱霖的态度，周舟也瞧出了些门道。

　　因为这一年来，朱霖都睡在三楼，阮诗倾在二楼，她t也从未看见阮诗倾和朱霖有新婚夫妻的模样，反而像在学堂里念书的同学一般。这层关系在周舟面前挑明还是在有一天晚上，周舟起夜碰上跳舞回来的“太太”。

　　阮诗倾穿着金色的舞裙和同色系的高跟鞋，她进屋以后，脱了鞋子，赤脚在地上走着。

　　“太太，这样会着凉的。”周舟忙拿了拖鞋给她穿上。

　　“谢谢，”不得不说，阮诗倾是温和礼貌的女主人，起码在别的奴仆看来是这样，“周舟，你认识朱霖多少年了?”

　　周舟没想到阮诗倾会问这个，细细数了数，“六年。”

　　“你喜欢朱霖的吧?”

　　周舟一愣，诧异地抬头看着阮诗倾，作势要跪下，阮诗倾反应过来，忙拉着她起来，周舟怕是以为她在兴师问罪吧?

　　她突然笑起来，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说话也就没了规矩，“我和朱霖，你应该看得出来的。我们啊，就是做笔买卖。你喜不喜欢他，我不在意。”

　　“太太……”周舟皱眉，“很晚了，您该歇息了。”她怕阮诗倾再说下去，又说些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

　　“你母亲应该寻思着要将你嫁人了，”她啧了一声，周婶子把周舟弄去嫁人，又能再捞一笔，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不想嫁给朱霖么?”

　　嫁给朱霖?周舟没想过，但嫁给别人，周舟也没想过。她觉得就一直陪着朱霖就挺好的。

　　阮诗倾说话间已经摇曳着裙摆闪上楼了，留下周舟一人蹲坐在客厅里静静想着。

　　第二天，阮诗倾罕见的起了个大早，和朱霖一起吃早餐。

　　“周舟，给太太添个碗。”朱霖唤着周舟的名字，周舟应了一声，拉开椅子让阮诗倾坐，顺便备上碗筷。

　　“朱霖，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怎么?你爹同意了?”朱霖开着玩笑。

　　“不是，我想着，你这“后院空虚”的，不如再娶个姨太太。”旁边的做活的人都为之一惊，他们太太是多么宽容大度啊。因为外界传言，阮诗倾和朱霖一直没有孩子，是阮诗倾的问题。

　　“不需要。”哪个女孩子会嫁给一个残疾人呢?那些愿意的，怕也是为了钱。

　　“我想，你把周舟收了吧，她娘可是找过管事的几回了，要把你那个小丫头嫁给一个铁匠。”

　　朱霖一怔，“看”向周舟的方向，若他看得见，一定能发现这时周舟的窘态。

　　周舟以为昨晚阮诗倾只是一说，哪晓得，这个太太看起来靠谱，做事这么的，这么的荒诞。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周舟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舍不得吧?”阮诗倾说，“舍不得就收了做个姨太太，人家跟你那么多年，也不对人家好点，别以为我不晓得你那么点子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朱霖吃粥的速度快了些，像是掩饰着尴尬。

　　“你不就也喜欢周舟么?”阮诗倾的筷子放在碗上，薏仁粥一口没动，她掰着手指给朱霖算着娶周舟的好处，“你想啊，我最多再跟你不出五年，五年以后，周舟就可以做朱三太太……”

　　阮诗倾的话为周舟编制着一个虚幻缥缈的梦境，她的手因为循环不畅微微有些发麻，周舟在阮诗倾温温柔柔的嗓音中沉醉，她仿佛已经看到以后的她和朱霖在比朱家那个花园还要美的地方一起念诗一起谈天，周舟的眼角貌似有泪渗出，随着那温热的珠子落地声音一齐响起的还有朱霖沉稳的嗓音，她听见朱霖说，“好。”

　　一瞬间，阮诗倾的早已料定的淡然和周舟美梦成真的不可置信通通暴露在朱霖看不见的世界里。

　　她，周舟，居然真做了朱霖的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