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妩vs陈桉 (十二)
季瑶欢到底还是没赶上见周氏最后一面。
“死了?”冬妩听陈桉不经意的提起,“季府现在应该忙乱的很吧。”她接过陈桉剥的虾仁,很鲜美。
“季云海是要风风光光的给她一个妾室办葬礼么?”她嘴角噙起凉薄的笑,“是不是还要披麻戴孝的跪上十二个时辰?”
“应该是要办丧酒的。”
今儿季庭安不在,想来应该是在季府抽不开身,冬妩细细捻着茶末,“秋天了,天都入凉了”
“姑娘冷吗?要不要添件衣服?”涟漪站在旁边问她。
冬妩摆摆手,“不用,比起这天凉,那季瑶欢的心应该和那九尺寒冬一般了吧。”可能是她良善,她对这报仇的痛快并没有一丝喜意,只觉得解脱。
陈桉见她心情不佳,也退了出去,拉上珠帘,等她一个人待会儿。
“这丧酒,该是给季慈安发了帖子的吧。”冬妩问涟漪,涟漪想了想,“按规矩应该是有的。”季云海后院只有周氏一人,这么些年除了名分大都是比着正妻的俸禄来的,她一个妾室能风光这么多年也是福气,这丧葬酒自然也不会阴悄悄的过了。
翌日,冬妩没有以“季慈安”的身份出去,她照常戴着面纱,和涟漪她们二人一起跟在陈桉身后,真真究起来,冬妩还算帮了季瑶欢一把,她吊足了周氏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她没赶上,就与她无关了。
“后来没有人再来找过我么?”她问陈桉,陈桉轻咳两声,“我让清月拒了,说你不在丰都。”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即便我晓得了,也断然不会去的。”冬妩提了裙摆跨过门槛,今日丧酒,她穿着素白的衣裳,简单的用玉簪挽起头发,规矩是要做足的。
“你这么久不会京城复命,殿下也不催你?”
陈桉想着赏赐,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急什么,你不是还没忙完么?”
她干脆不再理他,到了宗祠那边,周氏的棺木放在灵堂,季瑶欢跪在地上,披麻戴孝地哭的眼泪都要掉不出来了,周氏对她这个女儿也的的确确是尽了心的,对季瑶欢来说,周氏算得上是她的好母亲,李培站在门口恭迎宾客,因为是白事,冬妩和陈桉也只向季老爷表达了节哀顺变的心意便去了席上坐着。
等那边差不多了,主人家才过来拜谢宾客,季庭安神色不愉地跟在季云海身后敬酒,冬妩戴着面纱远远的和他对视,季庭安点了点头,他是不太明白冬妩为什么不以他嫡姐儿的身份过来。
季慈安若是在这儿便是在礼节上也是要跪拜周氏的,她觉得恶心吧,对着一个毒妇下跪。
“冬妩姑娘,”说话的是季瑶欢,她红着眼眶,像冬妩举杯,“瑶欢在这里谢姑娘之前帮我额娘的……”
“不必,二姐儿还是没赶得及,冬妩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只是你额娘。”她断了话茬,季瑶欢也明白,让她坐着就好。季瑶欢前脚刚走,李培又过来敬酒,虽然冬妩拒了,但他不依不饶的,直到陈桉开口,“李大人为难一个女子算怎么回事,你家夫人已经敬过了,大人对周氏西去的遗憾我和姑娘都明白,不必如此要三跪九拜的。”
话说的李培有些下不来台,他又得罪不起陈桉,只得偃旗息鼓的想走,陈桉拉着他说要替冬妩喝一杯,完了才放了人。
“你这会就不怕别人往你酒里下药了?我看待会儿谁扶你回去。”冬妩端端坐着,陈桉也不跟她扯这个,转而聊些别的。
“其实季老爷还可以再娶一房,不然日后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冬妩瞪他,“哪个小姑娘肯跟他一个死了两房的人了,季云海再要个孩子可能他六十了,孩子才几岁大。”
“只是娶个女人,他有官职在身,又不是什么清廉的人,肯的女人多了去了,不过这孩子嘛,还是不要肖想了。”
冬妩一愣,手中的绢帕捏紧了些,“什么意思?”
“你周姨娘送季老爷的一份大礼,虽然说为了季瑶欢这么做没什么错。”陈桉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冬妩按着他的手,“再喝,你待会儿就让庭安背你回去。”
“还没过门儿,你就这么管我?”三杯酒下肚,说话也浮躁起来
“说什么呢你,这又不是喜宴,你醉了像什么话。”
“周氏这么狠的心肠,就是在每天都要死人的宫里也算个厉害角色,”他顿了顿,“要是出身再高点,季瑶欢可能就是当朝皇帝的公主了。”
“那你姑母呢?”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靠的自然不是手段,是人心呐。”他止了话茬,冬妩收了他的酒杯,“再坐一会儿就回去吧。”
“周氏头七你还去吗?”
“算了,入个土而已,又不是没见过,你要我去挖了棺材挫骨扬灰吗?”冬妩看着陈桉就往她这边倒,伸手扶了扶,“跟死人计较有什么意思。”
回听柳舫的路上,陈桉和冬妩坐在轿子里,他顺遂地枕在她膝上,丝毫不在意她的脸色。
“你要是想打我,自然可以用你手上那珠串子把我命拿去。”
冬妩没有动作,陈桉蓦地笑了起来,“你不嫌弃我嘛。”
“我不跟你计较。”她吐出几个字,也不去管他,陈桉从这个死亡角度看去还是能看到薄纱下小巧的脸和流畅的下颚线,“李培下次再多看你一眼,我便挖了他的眼珠子。”
“你这话说的活像争宠似的。”冬妩取笑他。
“那你得先把我收进宫里,我才好跟人争宠。”他确实是醉了,说话没个正型,轿撵外的清月听的她们姑娘的话,转头问涟漪,“这陈大人还真是喜欢极了我们姑娘。”
“如何见得?”
“他只在我们姑娘面前放浪形骸的不成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