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离8
天都另一处地牢,同样的漆黑昏暗,回荡着不间歇的鞭打声与凄厉的惨叫声。
地牢空地处,有一方宽大的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一只精瘦的手正在细细作画。手的主人身穿宽大白袍,戴着一副古怪人皮面具,他正兴致勃勃地在绘制一幅祝融图,全然不在意耳畔凄惨的叫声。
他正在画火焰,画中的祝融周身需被红色火焰包围,只是提笔欲蘸颜料时,发觉碟中的颜料已经干涸,他“啧”了一声,颇觉扫兴。
在白袍者身边侍候的年轻人甄枚,是崇武营指挥使将军,他看起来岁数不大,迅速会意,立刻端起碟子,“军师稍等。”
然后便朝着地牢深处小步跑去,片刻,地牢深处传来了更为凄厉的惨叫,然后鞭打声停了,惨叫声也停了。很快,甄枚便端着碟子回来了,他小心放在桌上,碟子被装满了红色的“颜料”。
军师用毛笔沾了沾,又闻了闻,颇为满意。
军师把画拿起来端详,转头问身边的甄枚,“甄枚,你觉得如何?”
甄枚极尽谄媚,“金刚怒目,火焰加身,老师这尊祝融图画得栩栩如生,堪称一绝!”
军师哈哈大笑,“主要是这颜料好。”
甄枚犹豫开口,“老师,听说他们捉到朱厌了……朱厌乃大荒大妖,真要协助缉妖司,与我们为敌……”
军师仍醉心于欣赏这幅画作,对甄枚的担忧不甚在意,“无需担心,缉妖司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形同虚设。至于那朱厌,我等的就是他,布局多年的大业图景总算可以落笔了。”
甄枚也顿时喜笑颜开,“恭喜老师!”
谈话间,两名崇武营士兵从地牢深处抬出了一具尸体,尸体盖着布料,看不清具体样貌。从布料下垂落的手臂干枯且布满鞭痕,手腕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仍有鲜血淋漓滴落……
死的是谁?没人在意。
他是崇武营怀疑与水鬼案有关的众多嫌疑人中的一个,打了,审了,死了,没结果,那他的命就没有意义。
不过,他的血足够红,能画火焰,对甄枚与那军师而言,就是他全部的价值。
……
议事厅正中摆着一张长桌。
此刻,长桌两边坐满了八位文官,他们正翻阅着面前堆积满整个桌面的文书。长桌尽头坐着的是缉妖司指挥使范瑛。
范瑛如今年近四十,清瘦儒雅,相貌堂堂,他身侧的坐着的则是副指挥使司徒鸣。
范瑛拿过长桌上的文书翻阅,不疾不徐。
“崇武营八年来有迹可查的诛妖档案,都在此处。缉妖司能否重振,皆系于此,司徒鸣大人,还请费心了。”
司徒鸣恭敬回复道,“属下自当尽力,只是……就算查到了崇武营的罪证,真的能有用吗?”
“挂饵抛竿,静待鱼儿上钩即可。”
司徒鸣闻言只好点点头,继而从怀中拿出本文书,交给了范瑛。
“范瑛大人,重振缉妖司,需要挑选出第一支冲锋陷阵的精锐队伍迅速侦破水鬼娶亲杀人一案,这是由丞相亲拟的备选名单,他们各怀绝技,忠心不二,总共二十八人。”
范瑛只淡淡扫了一眼长长的名单,将将其合上 “五人即可。多而不精,无用也。我已经准备好了五块令牌。”
待范瑛说完,一个侍从端着托盘上前,盘中整齐摆着三块令牌,上写“缉妖司”三字。
“先给卓翼宸,卓统领送去一块。然后剩下两块授予何人,交由他决定。”
司徒鸣看着盘中的三块令牌,有些疑惑,“这……这是三块……”
范瑛抬眼看着司徒鸣,也面露出疑惑,随即他收敛神色。他的这位下属为人宽厚忠诚有余,但聪慧不足,胜在虚心好学,只能多加提醒罢,范瑛合上文书向其耐心解释。
“其中两枚已经给到他们手中了,这两个人,并不在丞相拟定的备选名单上,哦不,不是两个人,应该是,一人,一妖。”
一人一妖,司徒鸣后知后觉是哪两位,悻悻闭嘴,转而埋头翻阅案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