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张家姐妹
极尽富贵的房间,可以堪比那些贵族子女了,看来倾城的确是很受追捧的。独孤纤尘笑了笑,走进去便看到一个美人慵懒的躺在床上,半露雪白香肩,端的是勾人心魄,惹人遐想的很。独孤纤尘自然是不为所动,自顾自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喝起来,墨竹也是垂首静静地站在一侧。两人完全无视了倾城的美貌。
倾城躺了一会儿,终是耐不住坐起身来,皱眉看向独孤纤尘。还没有那个男人会无视她的魅力,这回倒是碰上两个,倾城心中虽是惊疑不悦,面上却是勾出一抹挑逗的笑来,她一屁股坐在独孤纤尘的腿上,玉藕似的双臂也勾住了独孤纤尘的脖颈,吐气如兰道:“公子……”声音也是娇媚入骨。
独孤纤尘仔细端详了一下倾城,人如其名,果真是倾国倾城。只随意披了件绣花牡丹花的外裳,秀发也披散着,不着任何配饰,整个人却是显得极为出挑,宛如琼树堆雪,鼻子眼睛无一不是精美,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风情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还没等独孤纤尘开口,倾城却是兴味索然的推开了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嘴角轻嘲:“姑娘还真是特别,难道倾城还男女通吃了?”
独孤纤尘挑眉,却没多少意外。她着实过于秀气,乍一看倒是看不出端倪,但对于倾城这种混迹风月场所的人,自然是很快能辨别出来的。
独孤纤尘笑得天真,她眸子弯成了月牙,不理会倾城探究的目光,道:“梁溪这个地方不知倾城姑娘可有听说过,想来应该是听说过的,梁溪的溪酒格外有名气些。”
倾城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墨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壶,独孤纤尘则是取了桌上两个白玉酒杯,示意墨竹满上。琥珀色的酒格外清冽,衬的玉杯越发透亮。她把折扇缓缓展开,纯白色的扇面干净无尘,手指在扇面上挲磨片刻,独孤纤尘却是突然将酒往上一泼。
倾城惊讶的看过来,却见扇面上逐渐显现出图样来。画的是酒楼中文人畅饮的情景,姿态面目勾勒的栩栩如生,热闹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倾城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独孤纤尘重新为自己满上酒,小口小口啜饮下一杯,姿态娴雅,看着狠狠盯着她的倾城,不由无辜的笑了,“倾城姑娘怎么不喝?这酒倒不醉人,女子也可喝得。”
倾城盯着她,突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快,一滴酒顺着她的下巴流到脖颈,落入衣襟中,媚态横生。
独孤纤尘单手撑颔,声音带着迷离,仿佛已经醉了,却又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梁溪这地有名,但我更向往于临县。”说到这里,独孤纤尘看向脸色微微发白的倾城,道:“姑娘恐怕不知道吧,这临县便是‘隐画’的发源地,喏,就是用特殊的墨汁作画,借用梁溪这种溪酒泼画来显现,格外新颖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倾城冷笑。
“诶,倾城姑娘素来爱听故事,我便也说上一个。”独孤纤尘神色不变,声音缥缈若无,“临县的县令,姓张名渊,这个张渊便是格外擅长隐画,画技高超。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张渊几年前不知为什么被灭了们,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可惜凶手至今尚未抓捕归案。”独孤纤尘一副不胜唏嘘的样子。
倾城闭了闭眼,目露痛苦之色。
“不过,听闻张渊生得两个女儿,俱是才貌双绝,大女儿在他被灭门前送了出去,倒是也算留了个血脉,不至于真的绝了后。”独孤纤尘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啊,这位大女儿最后得了一个好归宿,嫁给了梁溪首富段家。这个段家啊,虽无人入仕,都是江湖人士,但人脉众多,一呼百应,就连当今丞相也不敢轻易得罪啊,若是一个不小心,什么时候被人灭门都不知道呢……”声音带着蛊惑,和着酒香格外让人心弦触动。
“你——”倾城目露凶光。这个女人分明就是知道她的身份,引诱她去找姐姐一起报仇雪恨!是的,没错,她就是张渊之次女,灭门惨案中仅存的一个人。她能活下来还是因为她娘亲将鲜血糊了她一脸,那些杀手见她年纪小也没有多加排查,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她听得分明,那些人说要向右相复命,也就是说,杀她张家的人就是右相!
右相用溪酒来谋利,以次充好,爹爹预备去检举。可却被打了出来,还连累姐姐被那个色胚子李修杰调戏,爹爹不放心才把姐姐送走防止李修杰色心再起,害了姐姐。谁能想到,这一举动,倒是真的救了姐姐的命。倾城笑得苦涩,没想到最后姐姐还得到了幸福,而她却只能在这风月场所苦苦挣扎,有仇有恨报不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倾城目光灼灼,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独孤纤尘笑得温柔,“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看那张渊如此疼爱女儿,如今他死的不明不白,女儿恐怕也是会伤心的,必然会想着报仇,只是苦于找不到凶手罢了。”
倾城垂眸,只是这样一来,姐姐的幸福生活也会被打破。可是……这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午夜梦回,她总也忘不了那晚的惨叫,都是张家的女儿,凭什么要她一个人忍受这一切!
“其实右相府吧,没了两个嫡子,又无庶子,右相现在可是心急如焚,一下子买了好多姬妾,想来还是期盼晚年得子,不至于绝了后。”独孤纤尘叹息道:“右相其实已经被威武将军牵连了不少,皇上杀心已起,此时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过于追究。”
倾城眸子闪烁一下,笑了。这女子什么都想好了,她还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说不定报完仇她还能有个安稳顺遂的后半辈子。而且是极有可能。
独孤纤尘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来,“姑娘不会担心,姐妹团聚我自是会安排好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倾城突然问道。
独孤纤尘神色自若,淡淡道:“右相得罪的人不少,想要他命的人更是多了去了。”
一番话回答得滴水不漏,却对自己只字未提。倾城亦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告诉自己什么的。倾城一向是个知分寸懂进退的人。
“对了,这折扇据说是那位张渊县令的遗笔,我也是费了些功夫才得到的,姑娘可要妥善保管啊。”这一句话也不知是什么意味,倾城皱眉看着独孤纤尘,她却已经转身出去。
独孤纤尘走出门去,便看见了老鸨端着一壶酒两个酒杯迎了过来,见她出来,不由疑惑的往房间里瞟,“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莫不是倾城使小性子,伺候的不好?”
“无,”独孤纤尘浅浅而笑,轻声道:“其实本公子此番前来也不过是为了选个美人,结果发现倾城姑娘就甚为合适……”
这意思就是要替倾城赎身了?老鸨犹豫了,其实她也知道,不少富家子弟不能光明正大的带回青楼女子,影响家风,又或者是带美人回去另作他用。但这些她也管不着,只是倾城她培养了好久,如今也还算是红牌,就这么走了对以后的生意……老鸨看到独孤纤尘亮出的一大沓银票,顿时变了脸色,谄媚的道:“好说好说,公子出手如此阔绰,自然是能抱得美人归了。”这些钱,哪怕倾城不吃不喝接客一年都赚不来啊,老鸨生怕独孤纤尘反悔,把银票揣进怀里,让人取来倾城的卖身契。
倾城换了身朴素的衣裳,什么都没带就从后门出去了。外面无人的小巷里,静静停着一辆马车,倾城看了看那个身上散发着煞气的车夫,还是上了马车。马车内坐着那个小厮打扮的女子。
女子淡淡道:“车夫会送你去梁溪段家,他会功夫,可以护你平安,身上也有盘缠,你不必担心。”说着,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衣裳首饰和一个鼓鼓的纯白色绣兰花的荷包。
倾城打开荷包,里面是满满一包小金鱼。
“好好按我们说的去做,别耍花招,你已无路可走,不要浪费自己的性命。”女子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
倾城攥紧了手上的荷包,僵硬的点了点头。
梁溪离京城相距甚远,倾城大半个月才到,好容易进了城,直奔段家而去。说来也巧,段家门口正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一位美貌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
倾城失声叫道:“姐姐!”
少妇人转过身来,便见一个女子脸庞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小,小姐,你认错人了,我……”她突然声音卡在了喉咙里,眼前这女子倒有几分像……
“……涵儿?”张鸢试探性地问道。
倾城点头,眼泪流得更凶了,身形摇摇欲坠,她哽咽道:“鸢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