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京都市街。
人来人往中,赵宴正在信步穿梭。
他还是那一身紫镶黑,英俊好看。眉毛颜色很浓,更像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那些人办事,啧啧啧……”他一下一下抛着手中的钱袋,嘟囔着,“都说了让我去看几眼,死都不要!还赶我出来?好生无耻。"
也罢,没事。
后面的路,可还长着呢。
这时,头顶有风声——
赵宴身手不凡,当即闪在一旁。
原来楼上扔了一个花瓶下来!
行人都吓了一跳,往上看去:“真没道德……"
他们叽叽喳喳,有些人过来围观,就都是要看赵宴会怎么闹。
赵宴哭笑不得,想去算账时,那二楼又抛下了另一个东西——
那东西……好像不是东西,是个人啊!
赵宴一惊,下意识上前去救。
他一使劲,脚底定在地上,双手托起来接住了那人。
“好功夫!”众人惊呼。
赵宴赶紧放下那个人。再看时,竟是个女的。
再看这楼阁的门牌“悯嫣楼”,才知这姑娘是个娼妓。
那个姑娘已经吓坏了,一下来就软在地上哭:“杀人了,杀人了!”
赵宴一囧,往后退开,又觉得好像不太尊重,立在原地,尴尬至极。
“上面到底是谁啊!”众人终于没有看他们了,都抬起头来往上面看。
这时,一个青衣宽袖的温润公子,从木栏上探出身子:“各位,不要误解是在下欺负良家妇女啊。”
围观的人们一看见他,都沸腾起来:“又是他!”
“段公子,你怎么又开始闹事儿了?”
甚至有的人叫起来:“牛北去告诉段老爷啦!”
“老爷拿着木棍来了呢!”
“哈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
那段公子也笑起来,大声道:“诸位所言差矣。这是段某的琐事,大家不便插入吧?”
没想到围观的人更多了:“你这样对待女子,我这就告诉段老去!”
赵宴开始猜测此人的身份。既然是“段老爷",想必是有地位的人;但是这些民众似乎并不忌惮这个公子,反而像长辈一样训斥他?
正想间,那段公子长叹一声,从木栏上飞身下来,站在了赵宴的面前。
“这位?”赵宴一挑眉。
这段公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一边扇着,一边道:“大家,是非管不可咯?”
他眼睛是看着赵宴的,似笑非笑。但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众人中几个过来把那姑娘扶起。
赵宴被他看得不舒服了,笑了笑:“大家都挺热心的呢。”
段公子清了清嗓子。
“这姑娘,叫音瓷。是悯嫣楼的花魁。”段公子一收扇子,不再看赵宴,大声说道,“她的脸,大家认得吧?”
众人有的摇了摇头,但大部分人都说认得。
“这是个淫妇!”段公子更大声了,那姑娘又是一抖,“她三更半夜和我兄弟约会,骗了他一笔钱!”
“那也不至于……打人家吧?”赵宴插嘴道,“人还是个姑娘家,阁下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段公子道:“胡扯!我何时打她了?我才刚要跟她理论,她就自己跳下去了!”
音瓷闻言,又哭了起来,“那笔钱,本就是段小公子自己给的,和奴家有什么关系,就来这里污蔑奴家的声誉!”
那群人又沸腾了,和那个段公子闹在一起。
赵宴被挤得不行,就往后退开,跑出人群。
他躲在人群后面,抱着手臂问一旁看热闹的屠夫:“老爷爷,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啊?”
屠夫看了他一眼,道:“哦,那是段老先生的大儿子,段青时少爷。”
“段老先生?”
“是国子监的老司业啊,您不知道?”
“我不是本地的。”
屠夫又看了他几眼:“我看小伙子的脸是西北的吧?但您这口音也不像啊。”
赵宴笑道:“祖家中原,但我在西北住过一段时间。”
“啊。”屠夫点了点头,“你是不知道,那段公子有多滑稽。咱京城里的人啊,都笑话他。”
“哦?”
屠夫来兴趣了,正正经经地开始聊起来:“上次啊,喝醉了酒来城里,不小心砸了几个店铺。一个被砸了摊子叫做牛北的大爷,气不过,屁颠屁颠跑过去和段老先生告状。”
屠夫喝了口水,“段老先生当即就抡起一把木棍,马上来到市中当众打了公子一顿。”他哈哈笑道,“这段公子可谓是出尽了洋相啊。”
“原来如此。”
赵宴看向那边的人群,那个段青时的弟弟和爱慕音瓷的一个贵公子也来了。
加上一个音瓷姑娘,四个人拉拉扯扯,在悯嫣楼下面闹作一团……
赵宴皱起眉头,小声说:“还是官家子弟呢,很不成体统啊。”
“你小子说谁呢?!”人群里传来段青时的叫声。
赵宴吓了一跳:“厉害了,这都听得见?”
下一秒,那个刚过来的贵公子叫:“就说你了怎么样!”
众人又去拉住他们,却根本拉不住。
那段公子的扇子飞出人群来了,赵宴一把接住。
这段青时方才风度翩翩的模样完全不见了。
赵宴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扇子。
只看见扇子的面上写着:天下第一。
他眨眨眼,又道:“有点意思。”
这一眨眼,便想起了昨天救下的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