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努力

池憬烁告病在家后七日

丑时 暖冬阁

疼痛，顾曦浅只能感觉到疼痛，来来回回折腾三日，时不时疼，到今日今时平凡且让人几乎难以忍受的疼痛，正在剧烈敲击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即使池憬烁就在身边，他正和自己说着话转移注意力，她都好像听不见任何一句

这一次生产，顾曦浅无比幸运地没有撞上头疾，但也让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疼痛，上次生产，她全程都是不清醒的状态，只知道用力，意识多半是空白的，但这一次，她太清醒了，清醒到可以感受每一次疼痛加剧的位点和力量流失的速度

疼痛间隙，顾曦浅突然意识到池憬烁在身边，已经满是冷汗的手推了推他

顾曦浅：你在这干嘛……去找洛儿啊，他醒了怎么办……

池憬烁反拉住顾曦浅的手，这里不是皇宫，他在这里也不是皇子，没有那么多的宫廷礼数约束，他可以以最近的距离陪伴她，池憬烁现在一点都不想管儿子，他就想陪着顾曦浅，他怕她出事

池憬烁：乖，你别管他了，省点力气，不然疼的时间会很长的

顾曦浅微微皱眉，重新推了推他

顾曦浅：他一个人……会害怕的，你去陪他……我没事，天明之前……肯定能生下来了……

池憬烁多次劝说无果，顾曦浅疼到落泪都还在让池憬烁去找儿子，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去，她会不安心，反倒更会干扰，只好站起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后室

顾曦浅的担心是对的，池憬烁才出后室就听到洛儿的哭声，他提着油灯回到竹楼，却见小孩子坐在他和顾曦浅的房间的地上大哭，洛儿见池憬烁来了，赶紧跑了过来钻进他怀里

池洛：爹爹……你们去哪了……你们是不是不要洛儿了……

池憬烁轻拍了拍儿子的背，耐心地解释

池憬烁：爹爹跟你说过啊，妹妹会在这个时节到来，时间到了，那娘亲会带妹妹来，所以我们刚刚才不在的，没有不要你

听到妹妹，小团子一下子来了精神，但好像只是一瞬，又委屈地往池憬烁怀里贴了贴

池洛：爹爹，娘亲在哪……

池憬烁：娘亲在后室，天明娘亲就回来了，而是肯定是带着妹妹回来的

池洛：五姨姨说生小孩儿很疼很疼，那娘亲会不会很疼很疼……

便说着，小团子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池憬烁看着儿子眼角的泪愣住，他才两岁，却会因为顾曦浅疼而担心落泪，池憬烁的心在一瞬间被狠狠击中，他一直以为洛儿对顾曦浅只是依赖，他可能还不是那么清楚什么是爱，爱要为对方有所考虑，而不是一味享受，但现在，池憬烁能明显感觉到洛儿到底有多爱顾曦浅，他真的把顾曦浅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会为她担心

池憬烁的迟疑告诉了洛儿肯定的答案，洛儿的小手环住池憬烁的脖颈

池洛：爹爹，洛儿不要妹妹了……让娘亲回来好不好……洛儿不要她疼……

池憬烁把儿子抱起来，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

池憬烁：乖，我们去后院等娘亲好不好，放心，娘亲不会有事的，爹爹会把娘亲和妹妹都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好不好？

池憬烁抱着洛儿去了后院，给他披上披风，洛儿紧紧贴在池憬烁怀里，抽泣着，一直叫着“娘亲”，池憬烁怕顾曦浅听见会心慌，尽力安抚着儿子，带他走到花花草草边打发时间，实际上自己时不时看向后室的方向，他刚刚嘱咐过产婆，若是有任何紧急情况，要摇响门口的铃铛，现在铃铛没响，说明一切顺利

顾曦浅在努力，和上次一样，她的努力无声，生洛儿和安儿时，她是怕池憬烁担心，不敢哭出声，但这次，她不单怕池憬烁担心，她还怕儿子担心，顾曦浅太清楚洛儿对自己的感情，前几日一直折腾的时候他就问过自己会不会疼，虽然自己给出的答案都是不会，但显然，洛儿并不买账，顾曦浅怕孩子有负担，她无比幸运自己成为儿子心中的牵挂，但又怕成为他的牵挂让他担心，那何不忍一忍，无声地挺过这一切，等次日天明之时，把盼了许久的妹妹送给他

洛儿的哭声渐弱，困意太过强烈，他实在挺不住在池憬烁肩上睡着了，池憬烁拿自己的披风裹住儿子，带他回了厢房，安排他睡下，这才重新回到后室，他哪都没去，就在后室门口的石阶上坐着，靠着竹柱，手中摩挲着属于自己和女儿的那两枚玉箫，希望能保母女平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