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嘴硬

这个局，原来他一开始就已经输了。也是，他那样对她，怎么还能让她爱自己。

“阿昀，吾记得你有个堂姊，儿时与她无话不谈。不过，她刚诞下一名男婴。那孩童脖颈纤细，吾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一盏茶的时刻掐死他。”

“宇文桎！”她站起来，伸手透过铁栏拽住宇文桎。“不许动我的堂姊和她的孩子。”

宇文桎仰头，轻舒一口气，转身走了。

她没看见，宇文桎仰头的瞬间，热泪流回了眼眶。

“宇文桎，宇文桎！”任凭落诗昀如何呼喊，他也不再回头，没在了黑暗里。

*

落府

宇文桎冷着脸坐在落府主殿里。他之下，齐刷刷跪了一地。

“将帅。”付询上前。“落府的人全在这了。”

宇文桎漫不经心地掰着手指，“一、二、三……”他数到了十五。

付询会意，拔剑就砍了十五个人。

日日杀人，有什么意思？宇文桎都卷了。“付询，把他们都带下去。”

“喏。”付询拱手，派人将落府之人全带了出去。

“将帅，西域送来的贡品到了。”

宇文桎颔首，“送到库房。”

“……贡品中还有一位女子。”

“西域，美人。听着不错，留下吧。”他对什么西域女人不感兴趣，但是落诗昀应该感兴趣。

地牢

落诗昀饿了一日，仍不肯进食。

宇文桎派付询在地牢外看着她，时时刻刻汇报她的情况。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杀不掉宇文桎的后果。偏偏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宇文桎活了下来。所以不用猜她也明白，她家人现在的处境是何等的恶劣。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绝食第二日，她见到了一个女人。

“你就是落诗昀？胆子可真大，连将帅大人也敢下毒。”

落诗昀没有理会她，白眼翻上了天：又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和宇文桎待在一起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你……也就平平无奇。”她挖苦起落诗昀来，“我若是你，我就去死。”

落诗昀看了一眼付询，他只是冷眼旁观。

她现在不想听到有关宇文桎的一切，她恨死他了。

那个女人觉得她无趣，不久便离开了。

绝食第三日，她才意识到，自己命不该在此绝。

落诗昀开始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在地牢的第五日，宇文桎来了。

落诗昀知道，他一定恨极了自己。

她不知道宇文桎为什么不杀她。以宇文桎的性子，应该一开始就让她生不如死，更不会留她一条命。

宇文桎不说话，他只是淡淡看着她。看得久了，他又一声不吭地离开。

一场婚宴，变成了报复刺杀。宇文桎居然没有发疯，只是淡然接受。

他作恶多端，杀了她的亲人，又折磨她，她是断然不会原谅他。可如今，她正是生不如死。

连一个小小的送饭婢女也欺负她。所有人的觉得她被宇文桎遗弃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处死。

所以他们随意苛待她，甚至恶语相向。

落诗昀被关了一个月，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馊饭。她无聊起来就和地上的蚂蚁说话，甚至是抓起了老鼠来。

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乡野丫头。

有时，她也和付询说话，但是付询从来都不回复她。

宇文桎很少来，每次他来，她也不理会。他们心照不宣，没有搭话。

有一日，阳光正好射进地牢，落诗昀在墙角晒太阳。付询终于和她说了人生的第一句话：“将帅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待他？”

强暴、伤害、囚禁、威胁……这些真的是对她好吗？

落诗昀笑而不语。

她不会忘记自己的小指是怎么没的，也不会忘记左脸的火辣，还有日日夜夜的欺辱。

付询不是她，不会懂她。

“如果你了解了他的从前，说不定你就会好好待他了。”付询又道。

他的曾经？落诗昀不想知道，一点也不想。

见落诗昀不为所动，付询轻飘飘补了一句： “落夫人病危了。”

什么？谁？她的母亲……病危了？她刚刚失去哥哥，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

“是不是宇文桎干的？”落诗昀握住铁栏，试图扯烂它。“是不是？”

“不是。”

她连自己哥哥的尸首都没见到，这一次，她不能再任由母亲离世。

她太清楚宇文桎了，如果她不求他，他是一定不会找人医治自己的母亲。

落诗昀眼睛快哭瞎了，终于止住眼泪，对付询说：“我渴了，麻烦你给我一碗水。”

付询挥了挥手，随即便有人将水呈了上来。

落诗昀透过铁栏，接过水。就在此时，她将碗重重砸在了地上，碗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她抄起一片锋利的瓷片架在脖子上，威胁道：“我要见宇文桎。”

付询来不及阻止她，“落小姐不要为难我，将帅岂是你我想见便见的。”

“付询，你敢不敢赌。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付询眉头一皱，他赌不起。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落诗昀对宇文桎的意义。

如果刺杀宇文桎的是别人，那么那个人现在应该已经九族灭顶了。

他不敢犹豫，转身跑回了丞相府。

宇文桎匆匆赶来。

他满不在乎地双手交叉，“想死？那便死吧。”

落诗昀捏紧手中的瓷片，用力一划，鲜血四溅。

宇文桎瞳孔放大，声音都颤抖了。“打开，快开门！”

温热的血从脖子流下，染红了衣领。一如当年，他把别人的血溅在她身上一般。

宇文桎着急忙慌，跌跌撞撞闯进地牢。他护住落诗昀流血的脖颈，满眼通红。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不想让她死啊！

落诗昀抓住宇文桎的手腕，气若游丝道：“宇文桎……”

宇文桎再听不见她后面说的话，抱起她便跑回了丞相府。“付询，去请御医！”

这个女人太不惜命。

她万不能有事，他还没有开始折磨她。他要让她痛不欲生，不能让她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死掉。

宇文桎在心底较起劲来：落诗昀，有本事就活过来，吾再给你一个杀我的机会。吾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杀了吾。

路过前院，那里种着半星花，是她当年亲手所植。如今已经枝枝花开，清香扑鼻。

半星花开了，可是他的爱人就要离开他了。

那时她说半星花开时会很漂亮，只是他们再也不能同从前一般，共赏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