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明媒正娶
翌日 午中
宇文桎身边的婢女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将帅，落小姐出逃了。”付询来报。
闻言，宇文桎握着青白茶杯的手颤了一下，眼里的冷意荡漾开来。“她是从什么地方出去的？”
丞相府守卫森严，就她，不能看这么轻易出逃。
“是……南门。”付询回答。
南门？
是他亲口告诉她的出口。那个时候她明明说不会告诉别人这个出口，如今却成了她出逃的地方。
宇文桎的眼中充斥着杀意，怒火冲天。她昨夜不是说要嫁给他，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吗？这么快就忘了？
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手中的杯子，嘴角上翘， “带上禁军，吾亲自去擒她。”
他说这话时捏了捏手中的杯子，恨不得把落诗昀给捏死。
付询随宇文桎一路向南，在南市堵住了落诗昀。
她肉眼可见的慌张，却在见到宇文桎的那一刻淡定下来。
“跟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宇文桎很生气，语气明显不悦。
“少靖。”见了他，落诗昀无比激动，快步跑向他。
宇文桎拔剑，剑锋所指，即为落诗昀。“吾最痛恨的就是叛徒。”
落诗昀止步在他面前，剑锋与她的左肩唯有一寸之隔。
“少靖……”
宇文桎以为她要认错，要找理由骗他。可是令他的意想不到的是，曾经那么怕疼，怕死的落诗昀毅然上前，让利剑刺进了左肩。
有一瞬间，宇文桎的手抖了：诡计多端的女人！
血的气息蔓延开来，夹杂着某人心碎的声音。
落诗昀赌他不舍杀自己，宇文桎赌她不敢再往前。
可是宇文桎输了，落诗昀又向前走了一步，剑锋刺得更深了。大量的鲜血从落诗昀左肩涌出来，染红了衣裳。
她要是死了，谁去完成她的诺言？谁嫁给他，与他生生世世纠缠不清？谁，一直陪着他？谁会在他发疯杀人之后为他洗去血渍，拥抱他？
他们不是说好了永远在一起，为什么要逃离他？
落诗昀第三次往前，宇文桎却收回了剑。
他的眼神很冷，没有一点温暖。“为什么要离开？”
落诗昀摊开手心，上面握着一棵草。那是一株珍贵的草药，别人不识，但宇文桎最是清楚。那株草药是他的救命稻草。
回了丞相府之后，宇文桎才发现，他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可是这件事，除了他和付询，没有人知道。
落诗昀又是从何得知？
“我说过我也会保护你，少靖。”
宇文桎愣住，他怎么可以用那样邪恶的心思揣测她？落诗昀是那样的好。
“男子不需要女子来护。”宇文桎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险些掐断她的骨头。
“阿昀，不要再离开我了。”他在落诗昀耳边低语。
*
他们的婚礼定于三月初七。
宇文桎找人看了二人的生辰八字，又亲自拟了婚书。对于他们的婚礼，有人赞美，也有人哀叹。
赞美者大多说，落诗昀真是天大的福气，被宇文桎如此珍爱；而哀叹者大多言，落诗昀真是不幸，跳入了火坑。
三书六礼，宇文桎一件不缺。
他这样至尊自负的人，居然也会向往人间烟火，诚意拜访落府。
玉兰花开得那样灿烂，好似在为他们婚事高兴一般，热烈的绽放着。
落诗昀被接回了落府。
重登旧阁，一切都没有变，变的独独是她。
婚礼前日，宇文桎差人给她送来了凤冠霞帔。
她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上了赤色喜服。这喜服的衣襟上绣着漂亮的祥云，云肩添了大颗珍珠流苏，衣袖处镶着波斯进贡的彩色玛瑙，腰带上绣了金色圆珠串。通体是喜庆的大红，裙底加上了一层细细的银色玉珠。
耳坠是对称的金色碎花流仙串。
凤冠采用的是金色凤凰鸟，周边配有同色的精致簪子。金花玉枝满天，贵气十足。凤冠前侧有金色流苏为帘，美不胜收。
这怕不是封后大典用的吧。
婢女们为她化了喜妆，点上花钿。美人如花，活在了铜镜前。
“落小姐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您的美，这世间再寻不出第二个女人来。”婢女站在她身边，可劲的夸耀着。
落诗昀尝试走走，却寸步难行。这喜服可太重了，凤冠也压得她险些抬不起头。
“鹿城第一美，可不是乱得虚名。”
她们说了许多，落诗昀倒是没有注意听。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真的很美。他们都说，女人在成亲的时候是最美的。
“阿姐。”落诗昀的小弟跑进了屋子，一把抱住她的腿。“阿姐真漂亮。”
落诗昀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她缓缓蹲下，拉着小弟的手，温柔道：“阿弟要乖乖的。”
小弟点点头。他长高了好多，一双明眸甚是可爱。
如果没有宇文桎，她或许可以一直陪小弟长得，与阿兄闲聊。
落诗昀是宇文桎明媒正娶的丞相夫人，他给她的聘礼运了三日。京城无一女子不羡，怕是一国之后也不一定有这样的阵仗。
三月初七，宇文桎驾白驹，着喜服，同迎亲队从丞相府出发。
十里红妆，春风恋羡。
他们的婚宴如国婚一般盛大隆重。宇文桎吩咐了卢勋，举国同庆，三日谢幕。
落府张灯结彩，囍字连连。媒婆和婢女为她披上金丝盖头，扶她出了闺阁。
房门前，落夫人和落老爷早已等候多时。
落夫人一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要嫁给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忍不住眼泪。“我的昀儿啊。”
落诗昀牵起落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心。“母亲放心，昀儿一定会幸福，这天下都会幸福。”
落夫人捻起手绢拭泪。
落老爷也只是伸手拍拍落诗昀的肩膀，不再说什么。
红衣爆竹炸响，媒婆眉开眼笑，扶着落诗昀上了花轿。
落府的婢女泼了一盆水，爆竹再次响了起来。
花轿起，女儿离；新人别，到拜堂。
这场婚礼算是完成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