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片刻幸福
在丞相府里,宇文梏是被众星捧月的“嫡子”。而他这个真正的嫡子只是离家十年 后归来的公子。
他向落诗昀诉说着那十年的心酸。仅仅只言片语,却道不尽他十年的苦楚。
宇文桎埋头床褥,无声哭泣。
若不是因为寻死,落诗昀或许一辈子也听不到他的童年。
她迷迷糊糊间,听见了宇文桎的经历。难怪他不许任何人提起那十年,原来他的十年竟如此悲催。
落诗昀只有些许意识,没多久便晕了过去。
宇文桎哭累了也便出了门。
翌日,他把落诗昀的亲人都安排到了她身边。只希望她早些醒来。
宇文桎骗了她,就算她不求自己,自己也会救她的母亲。只有提到她的亲人时,落诗昀才会有情绪波动。
只是他没想到,落诗昀会以死要挟。
这个世间从来都只有他要挟别人,还没有别人要挟他的。
等落府的人离开,宇文桎亲自给她端来了汤药。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耐心,一口一口地喂她。汤药溢出来时,还贴心的用衣袖为她擦拭。
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只要她肯醒过来。
“阿昀,你一定是在生吾的气。只要你愿意醒过来,吾什么都愿意给你。” 他不奢求落诗昀原谅他,“阿昀,快醒过来吧。”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绪。
夜,月光幽幽。
宇文桎坐在她身边,没有说话。他一直握着落诗昀的手,她的手太凉了,凉得他后怕。
这几日,她消瘦了很多。面黄肌瘦,唇色苍白。
亥时,落诗昀的手动了。
宇文桎喜出望外,低头对上了她空洞的目光。
落诗昀眼眶湿润:儿时的“病”牵绊了他一身。她终于明白了付询那句话。
“阿昀。”宇文桎万分欣喜,把她的手枕在了脸上。
落诗昀缓缓坐起来,抽离了自己的手。那一瞬间,宇文桎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她道:“宇文桎,能不能为我们母亲请个大夫?”
“阿昀,吾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前去诊治,她会没事的。”
“真的?”
“真的。”宇文桎认真地回答。
“宇文桎,靠近些。”
上一次她主动时,是他们的大婚,她捅了他。那么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
宇文桎照做,往她身旁挪了挪。
落诗昀忽然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宇文桎又惊又喜,却不敢搂她。他怕自己会弄疼她。
“宇文桎,我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没有改变从前的能力。我们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
她听见了他的十年。
如果可以回到十年前,落诗昀愿意拉他一把,不让他经历那些悲惨的命运。
“阿昀。”宇文桎快哭了,“对不起。”
宇文桎眼眶微红,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一个美好纯真的童年,不幸的人,一生都活在童年的阴影中。
这个世间,总有一个人懂他。
*
次日,阳光洒进窗子。
“宇文桎,我想沐浴。”
“吾同你一起。”
落诗昀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
不久,婢女便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还是之前那个浴池。
落诗昀褪了衣裳,安安静静地倚靠在池壁。池水上加了花瓣,红色的花瓣衬得她格外水灵。
宇文桎没有脱衣,也下了水,缓缓游到她面前。
落诗昀抬眸,情愫在他们的对视之间肆意产生。
宇文桎步步紧逼,和那年一样。
热气腾腾,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
落诗昀主动靠近他,吻了上去。这个吻,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
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宇文桎已经沉醉了。
宇文桎吻得很温柔,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沐浴完毕,他扯了一块较薄的被褥裹住落诗昀,把她抱回了床榻。
宇文桎替她穿上里衣,又择了一件绣花衣裙给她。
穿了衣服,宇文桎就给她掖好被角。他又找了一块布,开始帮落诗昀擦头发。
落诗昀心头的暖意荡漾开来。
宇文桎擦得很认真,“阿昀,等会头发干了你就先好好休息。”
“好。”
属于他们这样的日子又还剩多久呢?
宇文桎把虎符还给了卢勋,不再过问朝政。
四月,落诗昀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宇文桎命人在院子里建了一座秋千。
落诗昀时常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晒太阳,孤零零的背影让落夫人不忍直视。
偶尔,宇文桎也会陪她坐坐。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牵牵手,聊聊天。
“阿昀,不要总是出来吹风,容易患上风寒。”
落诗昀温柔地看他一眼,轻轻颔首。
夕阳染红了天边,半星花还在盛放。
宇文桎牵着落诗昀的手,大大方方地出门逛街。
丞相府
落诗昀靠在他怀里,同他夜观星海。
宇文桎喜欢黏着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
此刻,多么美好。可是他越是抱紧落诗昀,他的心就越疼。破碎的心拼凑不出一句话,唯有鲜血淋漓碎片。
直接告诉宇文桎,落诗昀就要永远离开他了。
他们的如意生活才刚刚开始,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落诗昀道。
“好。”宇文桎点头,随她回了房。
他们同床共枕,甜蜜万分。
“阿昀,我只睡觉,什么也不做。”宇文桎吻了落诗昀的额头,把她圈入了怀中。
他果然什么也不做,只抱着她睡觉。
日间,落诗昀在院子里种花,宇文桎就在旁边给她打伞遮阳。
满是婚后夫妻的生活气息。
宇文桎这个人不会干活,一个手滑就打破了花瓶。
花瓶“嘭”的一声,摔成了碎渣。
落诗昀忍不住嘲笑,“怎么这样笨手笨脚。”
挨了骂,宇文桎倒是也不恼,反而笑了。“是吾不好。”
他弯腰去拾碎片,却被扎到了指腹。血液溢出,甚是醒目。
“你……”落诗昀简直无话可说,“别弄了。”
她从腰间抽出手绢,细心地替宇文桎包扎。“下次小心些。”
宇文桎抑制不住地欢喜,“好。”
“阿昀,看在吾帮忙的份上,是不是该奖励一下?”
这还是宇文桎?
落诗昀有些恍惚,这些话会出自他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