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还要诛心
雍正元年四月,康熙梓宫运往遵化景陵安葬后,雍正谕令十四阿哥允禵留住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京师,并命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他的行动。
不久,孝恭仁皇后去世。雍正在慰“皇妣皇太后之心”的幌子下,晋封允禵为郡王,但未赐封号和给予俸银,注名黄册仍称固山贝子。
雍正三年十二月,雍正展开了对当年参与储位争夺的兄弟的彻底打击,允禵被革去王爵,降授固山贝子。
雍正四年初,雍正革去允禵固山贝子,谕令把他押回北京,囚禁于景山寿皇殿内。
回头再说塞斯黑这边儿。
他被羁押于保定一间小屋,四面围以高墙。允禟入居后门立即被封闭,吃喝拉撒俱在其内,院子四周由官兵昼夜轮班看守。允禟监禁期间的日用饮食之物,都按犯人之例供给。
坐于黑室中,披头散发的允禟笑道
老九:十三弟不在京城享福,怎么跑这里来了?
往日养尊处优的九贝子,面色青黄,屋内气味騷臭,唯一没变的就是眉梢眼角的桀骜,允祥心里本有的几分恨意散去,淡淡道
胤祥(怡亲王):我受人之托来给九哥送东西。
说完允祥从小窗内扔进一块布条,允禟看着从小窗内,扔进来的布条未动。
老九:这是什么?
胤祥(怡亲王):九哥何不打开看看呢?
允禟迟疑的捡起布条,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封血书。
再一看字迹,允禟愣住了。深埋心底不愿意回忆起来的回忆,在一瞬间涌入脑海。
冰天雪地里,被鞭子抽得血迹斑斑却不肯松手的瘦丫头;握着笔,忽然被自己搂在怀里吓得浑身战抖的清秀少女;站在宫墙的角落处,默默凝视自己的宫女。
老九:这是……玉檀的……字迹?你从哪里弄来的!
允祥长叹一声反问道
胤祥(怡亲王):你觉得呢?
允禟呵呵笑道
老九:那个虚伪的女人,明明是她杀了玉檀,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见他还是执迷不悟,十三阿哥很失望的摇摇头、
胤祥(怡亲王):九哥,你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是谁害死的玉檀?如果不是你丧心病狂。指使玉檀在若曦送去宫中的食物上面动手脚,她又怎么会死于非命?若曦在那之前一直把玉檀当作最好的姐妹,甚至为了她放弃……
允祥顿了顿,继续说道
胤祥(怡亲王):被自己最信任的姐妹背叛,她心里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是皇阿玛逼着她,必须亲自了结玉檀!就算不是她出手,也会有别人,在你下达那个荒唐的指令之后,就应该想到后果!你有什么资格指责若曦?
允禟低头看向手中的血书,双手开始颤抖起来。
老九:……玉檀不悔!无怨!……"不悔!无怨!为什么不是恨?为什么?
允禟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变成了低声哭泣,两行热泪从眼里悄然流下。允禟心内牵痛,女人对他而言不过两个用途,一个是用来穿的,身子怎么爽怎么来,一个是工具,笼络人心,刺探消息。而这些女人对他的想法,他心中也一清二楚。可玉檀,他似乎懂又似乎不懂,还是能懂却不愿懂?
不知过了多久允禟停止哭泣,对着窗外的允祥开口
老九:给我一瓶鹤顶红!
允祥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允禟厉声高喝道
老九:那个女人让你带这封血书给我,不就是想让我偿命吗?给我一瓶鹤顶红!
允祥从衣服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允禟接过去,一口喝尽,缓缓倒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
老九:马尔泰若曦,你不愧是老四的女人!不,你比他还狠!他只能折磨我们身子,我依旧谈笑以对,不过一死而已。可你居然让我连死都不能安心,要心带后悔怜惜。
允禟的意识渐渐消散,眼前浮现出玉檀的倩影,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到她,拉住她的手,几番竭尽全力,却依旧够不到了……颓然的垂下了手,苦笑了起来
老九:你为什么不恨我呢?你该恨我!你要是恨我。我就可以连手都不挥的去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带着遗憾和愧疚走!这是你的报复吗?还是她的报复? 够狠!!!
疼痛的感觉飞快的荡漾开来,越越来越深!好疼!好疼!!好疼!!!
老九:不……这不是报复,这是一种我从不曾有、从不曾懂、从不愿懂的情愫。 我终于知道了心疼的滋味,却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一生都不曾知道什么是心疼的滋味,却在将死之时知道了!苍天!这样的滋味,我不要知道!如此之时更加不要知道!
雍正四年八月二十七日,塞斯黑暴毙,时年四十三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