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

这一日三域礿祭,禁卫军与护城军在王宫和王城的巡逻加强了一倍,乌鸦和秃鹫没有征兆的出现在王城的上空似乎预示着什么。

人心难测,人言难挡。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王城里就流言纷纷。

玉节螭带着禁军在宫里巡逻眼见流言都传到宫里他实在是受不了。

永乾殿里的侯冈木南还在为春祭做着准备,听见底下的人通报说玉节螭正在来的路上不禁提起了兴致,以至于玉节螭刚到永乾殿外就被叫进去了。

“外面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大王您怎么还坐得住?”

侯冈木南低着头批阅奏折,玉节螭直接上前的架势着实把一旁引路的小内官也吓了一跳。

侯冈木南低着头说道:“流言如风,随性来随性走,有什么坐不住的。”

不就是几只象征着死亡的鸟飞到王城,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侯冈木南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微臣心中总是感到不安。”

作为自幼征战沙场的将军,玉节螭对于天机和心理感应也说不上是信还是不信,但至少下意识的直觉帮他躲过了不止一次的杀机。

“你既然有了危机的直觉就安排下去,孤不是早就把禁军的指挥权交给你了吗?”

侯冈木南上位之后力排众议将玉节螭扶上禁军统领的位置就是为了把宫城掌握在自己手上,在此之前三域宫城的防务一直都是玉玄幽负责。树老而根深,玉玄幽在三域树大根深,不是轻易可以撼动但侯冈木南也知道若是禁军继续留在玉玄幽手上那么她迟早有一日会反,毕竟在玉玄幽的心中真正有资格继承先主遗志的第一人选并非侯冈木南。

“大王也感觉到了吗?”

侯冈木南提到禁军的时候玉节螭不经意间想起了一个人。

“但愿是孤想多了,但既然感觉到就必须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侯冈木南拿出早已写好的调令交给玉节螭,郑重道:“从现在开始直到春祭结束,护城军也由你调配。”

护城军的统领是驱氏子弟,驱氏和玉氏一直都存在矛盾,侯冈木南上位后虽然极力调解平衡但效果并不明显,此刻让驱氏统领听玉氏将军的号令,玉节螭并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先见之明还是雪上加霜。

事实上早在下令撤掉玉玄幽禁军统领的职务后,侯冈木南就预感到她会反叛,只是从卸任开始玉玄幽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府中,甚少出门,以她的身手侯冈木南也找不出人去监视。

寅时,王驾起,礿祭始。

礿祭的地点在王城向东五百里的霜葭山。

五百里的这一路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故而这一路上玉节螭都没有合眼,神经一直紧绷着。

侯冈木南得知后冲到前面当着众将士的面指着玉节螭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特别聪明?”

“你这样不休息,就是真的等到了你也没有力气和精力应付,现在下马去后面的马车上休息,这是命令!”

侯冈木南对着玉节螭喊完就给他身后的两个副将使眼色,两个副将在玉节螭反应过来之前跳上去点了玉节螭的睡穴然后架着他去后面的马车。

侯冈木南目送玉节螭上了马车后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刚坐下车帘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侯冈木南掀开车帘就见玉节泽一脸焦急的样子。

“来了?”

相比较玉节泽的着急,侯冈木南倒是镇定的很。

玉节泽看了眼玉节螭的马车,细声问道:“要不要把他叫醒。”

虽然说还没有看见玉玄幽但这一路上出现的刺客身手都不凡,玉节泽纵使轻功再好这么耗着体力也是会耗尽的,玉节惜的轻功不好,现在只有玉节螭能护驾了。

侯冈木南摸了摸身侧闪着红光的利剑,眼中浮现出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

“无妨,等人来了再叫他。”

玉节泽策马转身的时候瞥见了侯冈木南身侧的那一抹红光,顿时咽了口水,他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好像是黄泉剑······

“来者是客,一定要好生招待,今日虽是清明但亦不可多造杀戮。”

侯冈木南话音刚落,官道两旁的树影里就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玉节泽根本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玉节螭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时夜已经深了,他猛地一惊跳了起来,坐在他身边的玉节泽见状,无奈道:“现在戌时,祭典早就结束了。”

虽然去的路上出现了不少“客人”但祭典真正开始的时候反而异常平静。

“大王呢?”

玉节螭环视一圈才看清自己是躺在营帐外。

“在王帐里批奏折。”

这一路上的“客人”并未影响到侯冈木南的心情,他还是该吃吃该睡睡,时辰到就继续批奏折。

“她······没有来吗?”

玉节螭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伤号也没有闻到血腥气。

玉节泽摇了摇头道:“至少目前没来但谁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

虽然说这次侯冈木南把玉节黎也带上了但在玉节泽看来玉节黎对玉玄幽而言可能并没有什么威胁,似乎也谈不上母子情深,出发前玉节泽给严悸写了封信,扎营之后玉节泽就收到了严悸的回信,跟他想的一样,没有对玉节黎的关心,整封信下来全都是问侯冈木南的。

“风高放火,月黑杀人,等着罢,过了子时要是还没来那就是我们想多了。”

玉节泽其实一点都不想见的玉玄幽,毕竟以玉玄幽的身手在场能和她过招且有把握致胜的谨慎的说其实只有侯冈木南一个,玉玄幽要是真来了,玉节泽肯定就得当肉盾挡在前面,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玉节螭的想法则和玉节泽相反,“今夜若是不来,日后只怕更加难以防范。”

长痛不如短痛,玉节螭只想早一点解决掉这个隐患顺便给那些蠢蠢欲动之徒一点警告,最好是让他们彻底安生,不再生妄念。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真的不能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你越惦记来的就越突然。

“不好了,王帐走水了!”

玉节泽正在走神,听到喊叫声还没反应过来,方才还在眼前的玉节螭早就飞出去了。

玉节泽也顾不上那么多,赶忙追了上去,等他追到王帐外就见玉节螭堵在门处,玉节泽喘着气上前问道:“站在这儿做什么,进去救人啊!”

玉节螭挡在玉节泽前面,怔愣道:“王帐里······没有人······”

玉节泽不信邪的把玉节螭推开,王帐里除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玉节泽和玉节螭面面相觑,两人的心中同时产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玉节螭率先冷静下来,说道:“兄长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入王帐,我去找人。”

玉节泽木然的点了点头,眼看着玉节螭越跑越远,玉节泽和玉节螭自己都清楚玉节螭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王帐向南五十步的树林里,侯冈木南身着玄色寝衣手持黄泉剑,眼中跃跃欲试的看着面前的黑袍人。

“小姨,不要遮了。”

黑袍在月光下褪去,露出凌冽的面容,说实话玉玄幽的面色确实像一个将军但她的心思却不只是一个将军该有的。

玉玄幽也不废话拔出飒霜,剑气咄咄逼人直冲侯冈木南的要害而去,今日之举不成功便成仁,玉玄幽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只有这样才能奋力一搏。

侯冈木南这几日一直在养精蓄锐,虽说在三域没有什么机会动手但他每日都会练剑,黄泉剑法钻研的也越发精进。

“你若回去,孤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明日朝阳时分你依旧是三域的太师。”

侯冈木南一向惜才,他不愿意三域一代强者玉玄幽最后落得叛国者的骂名,更何况玉玄玖已经不在了,四俊已去其一,此时若再有所折损对人心也是一种伤害。

玉玄幽闻言,轻蔑一笑道:“有名无权的太师谁爱做谁去做!”

玉玄幽一身傲骨怎么可能愿意恩养赋闲在家,对她来说这就是折辱!

正所谓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玉玄幽坚定如此,侯冈木南也只能叹一声惋惜,黄泉剑式起,第四式碧罗!

碧海携云上青天,剑气如层层云雾向玉玄幽袭来,遮蔽了她的五官与六感,玉玄幽手中的飒飒剑“噌”的一声掉在地上,玉玄幽抱头跪地扬天长啸一声后昏了过去。

玉节螭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侯冈木南蹲在瘫倒在地的玉玄幽面前无尽的叹息。

春祭结束回朝的时候,玉玄幽就被关在尚城狱里,其子玉节黎就关在她的隔壁。

侯冈木南在玉节螭的陪同下去看她,“你知道孤不会让你悄无声息的去死的。”

侯冈木南要用玉玄幽的死给剩下的人一个警告,那她的死就一定要轰轰烈烈。

“要不要把节黎给你接过来,至少看最后一面。”

从刺杀失败到锒铛入狱,玉玄幽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关于玉节黎的一个字。

“一个废物,有什么好见的。”

玉玄幽看着玉节烨、玉节仓、玉节泽和玉节螭相继出人头地,再看看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玉玄幽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烧。

三月初六,太师玉玄幽密谋造反被当场抓获,判处五马分尸,其子玉节黎处以极刑。

圣令下到尚城狱的当天夜里玉玄幽就自刎而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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