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犹时已晚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将军百战终得身名裂。”浩浩荡荡的曹家军从眼前行过,东樾只觉得凄凉。
“如此感慨,是想通了?”
来人身着澜月衣裳,青丝被玉簪盘起,下巴的小胡须显得格外可爱。
“怎么样才算想通?”
他原来以为,只要自己走得远远的,早晚他们会把他忘了。
可是······
“这次的事情,令尊也是下了决心,不然也不会提前这么久写信告知与你。”
冷逸的信到的时候,东樾的反应极大,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还要再掺和无名计划,在他的认知里乐玥城就是最后一次了。
“你母亲是还没同意,但你祖父祖母是已经没有意见了。”
这种情况下事情的走向恰恰是最难预料的。
“但愿母亲能坚持下去。”
曹家军和戎狄交战的时候东樾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这件事应该不是你干的罢?”
虽然湛存并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有些怀疑一旦产生就不是轻易可以抹去。
“如果是我做的,父亲和二舅是不是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东樾的想法委实把湛存给吓了一跳,“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湛存来这里等东樾一来是探查清楚戎狄的目的,二来就是安抚东樾,避免他冲动犯下大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的确是个办法。”
东樾见湛存愣神,安抚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湛存看着东樾渐行渐远的背影,除了叹气也只能给冷逸写了封信。湛存到底是外人,也不能一直管着别人的家事,他来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他师父的嘱托。
点到为止就行了。
东樾确认湛存没有跟上之后就往羌河的方向去。
羌河在戎狄的交汇处加强了一倍的兵力,施安每日都在城墙上巡视。
遥遥相望,思期无期。
施安从城楼一跃而下,来到东樾身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少年将军意气风发,施安和成盂、成凝年纪相仿,祖父在朝为太师,两个叔父也是在芒桂城任要职,一家三代皆为国之重器。
“刚回来,正巧经过就过来看看你。”
女王、二公格和二公格夫人皆对施安有好感,也多次跟雅安公主提过但雅安公主似乎对施安并没有男女之情。
“中原纷争不断,羌河也终归是掺和进去了。”施安隔江而望,滚滚硝烟,何其惨状。
“小小年纪就如此忧国忧民,不愧是施家子。”
东樾话中带着奉承,令施安不悦。
“殿下可不要再拿末将开玩笑了。”
施安一脸严肃的样子真的令人忍不住发笑。
“老实说,你是不是特意过来嘲笑我的。”
施安总觉得东樾怪怪的。
东樾摸了摸施安的头,笑语盈盈道:“我是过来安慰你的。”
东樾本不想利用施安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就让他自私这一次。
“如果是雅安公主的事情那殿下就不必再说什么了。”
施安的脸低了下去,他的双目旁笼罩着一股黑气,东樾知道他要的效果达到了。
“女王和二公格的心意我明白但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我是施家独子,在两位叔父成家前我是不可能成家的,更别说是入赘了。”
羌河的公主不外嫁,如果雅安公主和施安的婚事定下就意味着施安要入赘,虽然对施家来说是一道殊荣但施家目前只有施安一个小辈,他若入赘只怕太师心中会有不舍。
“就算不成,施家也还是施家。”
强大的家族从来都不需要依靠和王室的联姻来维持。
“更何况八字连一撇都没有,只不过是长辈们的玩笑而已,做不得数。”
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施安从来没有选择逃避,在这一点上东樾自愧不如。
“我还要去拜访何将军先走了。”
单子期在谷雨镇的街头遇见了正在巡视的神农默,少女的眉眼间有一丝故人的痕迹,单子期愣了愣。
“什么风把及内阁的单尊者吹到神农来了。”
单子期没有理会神农默的冷嘲热讽,直言道:“你母亲救不了了。”
神农默被单子期的话激怒,冷言道:“那我就让红阎王给她陪葬。”
“你没有这个能耐。”
吃一节长一智,现在的傅隐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冷逸和文烨的计划已经使她警惕,白茸和严悸的参与也使她的精神紧绷,这种情况下白茸怎么可能再放她离开。
“至少你可以活下来。”
姜水城楼,
“我委实没有想到你会放过神农默。”
单子期走后,节螭从阴影处走来。
“我不想让母亲烦恼。”
节螭看着覃兮的样子,叹气道:“你母亲的烦恼与你无关。”
傅隐的烦恼并不是在于某个人、某件事,而是在于她自己。
“她把自己困在无名计划里,用这场局做借口强迫自己活下去,以为这样就可以无视自己的心,无视自己的感情。”
可惜命运终究是不会让你如愿。
“成盂,不要问你母亲。”
她自己尚且找不到答案,她又能给谁答案呢?
覃兮确实很想一探究竟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到时候。
“神农默的事情我已经和单子期谈妥,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刚才的一瞬间覃兮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似曾相识。
“好久不见,三哥。”
节螭冲着覃兮身后喊,覃兮滴着汗回头,果然是文仓!
“你先走,我来处理。”
覃兮说着就把节螭往外推,文仓见状一个飞步上前拉住了覃兮的手。
“覃兮,你认识他?”
节螭根本就没有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覃兮推开。
“文仓你这话说的,坞枫国的夜亦侯,谁不认识啊?”
文仓摇了摇头,说道:“不对,我说的是他的另一个身份,你刚才听得到他叫我三哥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冷静!
覃兮,你一定要冷静!
不能谎!
“我都派宜灼到三域卧底,怎么可能不知道玉氏六公子呢?”
文仓又把目光转向节螭,“那你呢?小六,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刚认识他的样子。”
节螭看了眼覃兮,后者死命的摇头,节螭叹息道:“三哥,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吗?”
虽然不知道覃兮是怎么瞒过文仓但既然他没有暴露,节螭也没有必要刻意提醒。
“小六,你觉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明艳的红发,昭然的野心,这两者结合在一个人身上着实令文仓兴奋。
“三哥,轩辕茹也很像。”
节螭提到轩辕茹的时候覃兮心中一颤下意识想转过头但感受到来自文仓的怒气,他还是忍住了。
“小六,假的终归只是假的。”
轩辕茹是轩辕家精心打造的赝品,轩辕家的那些蠢货自以为可以用赝品代替真身,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但他不一样。”
覃兮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间变得很快,他最担心的事情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了。
“他是她的儿子,对不对?”
哎!
终于还是到这一天了。
“在演戏这方面,你确实很像冷逸。”
节螭已经握住腰间的剑,而覃兮也往后退了一步。
文仓轻笑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会对你下手?”
虽然不能肯定文仓是否会对自己下手但覃兮可以确定文仓肯定不会让自己安然离开。
“防人之心不可无。”
覃兮自认还是没有实力和文仓硬刚的,虽然节螭在这里但覃兮并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动手。
“小六,你早就知道?”
文仓将目光投向节螭,后者心虚的点了点头。
“除了我和小七,是不是你们都知道了。”
节黎是受玉玄幽拖累才离开玉氏,可节仓却是自己离开,因为他无法做到像怀连那样坦然。
“三哥,木已成舟,算了罢。”
傅隐从来没有怪过文仓,相反她还一直等待着文仓能够回去。
“小六,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怀连可以躲在三域,至少他不会看到冷逸和傅隐惺惺相惜的样子,可是文仓留在中原,日日想对,他真的会忍不住。
“你是自己想来沧海桑田做卧底还是你母亲叫你来的?”
覃兮本来都打算溜了,文仓这么一问他的脚步又停住了。
覃兮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觉得是我父亲?”
“你父亲要是愿意动用沧海桑田的力量,这件事就会很简单。”
在控制沧海桑田这件事上,其实冷逸比傅隐更合适,只不过他和邬少湫一样看不上沧海桑田。
“我母亲提的但是我自己接受的。”
傅隐当着冷逸的面问覃兮,那个时候覃兮答应的毫不犹豫,事后想想竟一点也不会觉得后悔。
“你长得这么像你的母亲,第一次见面时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
或许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她真的和别人有了血脉,真的找到了可以带她离开地狱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自己而已。
或许越是相像就越觉得不可能,文仓下意识像抚摸覃兮的面庞,节螭直接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厉声道:“三哥,醒醒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