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跟着皇上
这一边宸曌顶着风雪再转来慈宁宫,虽然坐的暖轿,可从门前进来一段路,也足够吹冷了身子。
进门就被嬷嬷拉着在暖炉边烤,又将身上衣服也另换了干净的,再走近暖阁,只见太子跟着太祖母写字,太子瞧见自己来,忙从炕上爬下来行礼磕头,宸曌一把将儿子抱起,一同坐下后问祖母
皇甫·宸曌:可打扰您休息了?
太皇太后—王政筠:哥哥弟弟里,太子最安静,你说吵不吵?
太皇太后笑悠悠说着,让乳母来抱太子走,一边拿握着太子的手写的字给孙儿看
太皇太后—王政筠:太子很聪明,就是性子太沉闷,这个年纪该活蹦乱跳才是。
太皇太后—王政筠:玄禔那会儿多顽皮,我都恼得揍过一次,但是小孩子不就该热热闹闹的吗?
宸曌道
皇甫·宸曌:孙儿想,让他跟着朕,总难免学得唯唯诺诺太过谨慎,如今便看得出几分。
皇甫·宸曌:储君当有储君的风范气度,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皇甫·宸曌:所以才和皇后商量,想等她病好了,就送去坤宁宫让她教养。
皇甫·宸曌:有娘照顾的孩子,总是好些。
太皇太后—王政筠: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还说什么。
太皇太后笑道
太皇太后—王政筠:库页岛归顺朝廷,那年交趾降了,你第一个告诉我。
太皇太后—王政筠:这一次却只是派人来说一句,问他们皇帝哪儿去了,原来是亲自去告诉皇后。
皇甫·宸曌:怠慢了皇祖母,是孙儿的错,您不要生气。
宸曌含笑自责,也见祖母欢喜地笑着
太皇太后—王政筠:我有什么可生气的,我亲手带大的孙儿这样成器,皇祖母高兴啊。
宸曌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两年自身的变化他心里也明白,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帝王之气,富有天下的帝王怎能和女人一般计较。
她们所求不过是情爱的短长亲疏,不能一碗水端平的人原就是自己,本该更包容大度一些,像从前那样计较顶真,哪儿有帝王的样子。
如今日的事,他本没打算要亲自跑去告诉中宫,自然是该先来向祖母报喜,可偏偏听说洛岚在坤宁宫跪了一上午,悄无声息地,什么原因也没有,莫名其妙就让她那么跪一上午,宸曌怎能不心疼。
可他早不是之前那个年轻气盛易冲动的皇帝,便决定亲自去一趟坤宁宫,希望自己的大度,能消减皇后心内的怨气,他所期盼的,是后宫长长久久的安宁。
太皇太后—王政筠:如今这样,你才能保得洛岚那丫头长长久久在你身边。
太皇太后—王政筠:从前那个孙儿我可不喜欢。
太皇太后爱怜不已,如今真正老怀为安,笑着说
太皇太后—王政筠:谁说江山和美人不能并重,昏庸之君自然什么都不配拥有。
太皇太后—王政筠:可我孙儿是明君,一个要做旷古明君的帝王,身边岂能没有美人相伴?
宸曌玩笑
皇甫·宸曌:洛岚可不是美人,如今瞧着越长越难看,脾气也坏,没有讨人喜欢的地方。
太皇太后乐不可支,指着嬷嬷说
太皇太后—王政筠:秋依,你赶紧派人去告诉全嫔,皇上嫌弃她了……
祖孙俩玩笑,和乐融融,也许本要有的一场风波,在洛岚的隐忍、皇帝的大度和太皇太后的慈爱中化解,他们谁也没有受到伤害,谁也没有平添烦恼,唯有一个人,夜深人静时,惶恐惴惴不得安宁。
当曾经奢求的一切唾手可得,她的人生反而陷入了极度的迷茫,内心比任何时候都空虚彷徨。
夜不能寐、日不能安,钟离皇后自此缠绵病榻,幸而腊月里终于好转,腊八时与众妃嫔在慈宁宫向太后请安时,瞧着气色好多了。
皇帝今年封印极早,腊月十一就封了印,头几天他亲自领着太子在坤宁宫,夜里也在中宫留宿,好让太子渐渐适应母后的照顾。
而皇后有幼子在膝下,心无旁骛没有功夫想别的事,心情见好,身体也日益康复,如此也不辜负皇帝的心血,帝后二人的感情,比从前十几年里任何时候都要和睦。
转眼小年在即,却连着数日大雪不停,比不得初雪不成气候,寒冷的深冬,每天的雪都扎扎实实地积起来,到小年前一天,据说宫里积雪最深的地方,几乎要过了人的膝盖。
这日,宸曌带着洛岚去一个地方,没有这边轿子一路行,洛岚间或挑起帘子看,走得路不是去慈宁宫。
入宫有些年份了,但她每日往来的地方总那几处,不被允许也没时间在宫里瞎晃悠,再有天生容易迷路,这会儿坐在轿子上看着外头,根本猜不出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走了好半天,再掀起帘子,却是看到行至乾清宫附近,正奇怪皇帝为何要亲自来接她,但轿子一转,并不往乾清宫去,等她再看时,已经出了乾清门。
再后来忍不住问身边随行的小太监,小太监告诉她正走过保和殿,洛岚问要去哪儿,小太监说不知道,只管跟着皇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