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旧天长

钮祜禄·洛岚：总梗在心里很不好受，可您和太皇太后都不让臣妾去接近懿妃娘娘。

钮祜禄·洛岚：娘娘若不来找臣妾，这根刺就永远梗在臣妾心里。

她继续说

钮祜禄·洛岚：今天遇见很突然，但娘娘没有为难臣妾，而臣妾也终于有机会说那些话。

钮祜禄·洛岚：那件事没有谁对谁错，但懿妃娘娘没有算计别人。

钮祜禄·洛岚：她要玄禔也是您应允的，听说她也很疼爱玄禔。

钮祜禄·洛岚：到头来却被诬陷要毒害玄全。

洛岚抬起头，直视宸曌

钮祜禄·洛岚：不能因为她曾经欺负虐待臣妾，就该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遭殃。

钮祜禄·洛岚：那样就会变成嬷嬷说的，把曾经别人对待臣妾的嘴脸挂在自己的身上。

钮祜禄·洛岚：若是如此，不论洛岚能不能成为像皇贵妃娘娘那般足以支撑料理后宫的女人

钮祜禄·洛岚：曾经的小贵人，肯定就已经不存在了。

钮祜禄·洛岚：皇上下回生气了，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训斥我好吗？

皇甫·宸曌：你就不能不惹朕生气？

皇甫·宸曌：昨天把朕恨得牙痒痒的。

皇甫·宸曌：朕登基后十几年里，敢跟朕顶嘴的人寥寥无几，你算上一个了。

洛岚怕痒，又怕大白天勾出皇帝的火来，赶紧离开下了炕，过来摸了摸汤盅还是暖的，便舀汤让宸曌来喝。

宸曌身上本有几分火，但见她有分寸，也自知尊重，含笑过来，瞧见另一只碗空着，亲手也盛了一碗汤，拉她坐下

皇甫·宸曌：陪朕坐下一起吃。

……

傍晚时洛岚泡了茶来，陪宸曌吃了几块点心，一直等外头大臣都到了，忙着伺候穿戴送上肩舆，等皇帝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洛岚才想起来要去慈宁宫复命，环音说过，嬷嬷让她回去时一定先去见太皇太后。

来时正该传晚膳，太后和皇贵妃派人来问候，等人都走了洛岚才进来，正瞧见太皇太后从佛龛前站起来，虽是有年纪的动作缓慢，但分毫看不出是闪了腰的人，她上来搀扶时不禁问

钮祜禄·洛岚：您的腰没事了？

老人家傲然笑

太皇太后—王政筠：守着你们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孙儿，我能有事吗？

又眯眼见洛岚气色甚好，眼底惆怅之色荡然无存，很欢喜

太皇太后—王政筠：你们和好了？

钮祜禄·洛岚：嗯。

洛岚脸颊绯红，自责

钮祜禄·洛岚：让您担心了，臣妾往后一定好好的。

太皇太后—王政筠：哪里能一直好好的。

太皇太后笑，先拉洛岚给菩萨上香，看着她在佛龛前虔诚叩拜后，才挽着手一起往膳厅去，语重心长地说

太皇太后—王政筠：你们总让我不要说那样的话，可人不能不服岁月，我这把年纪已是老天爷眷顾。

太皇太后—王政筠：若要离去，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宸曌。

太皇太后—王政筠：他小小年纪生母就走了，隔五年先帝也走了。

太皇太后—王政筠：虽有兄弟姐妹，可都各自成家，君臣有别，他富有天下却又是最孤独的人。

进了膳厅坐下，只有秋依嬷嬷和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在，太皇太后毫不顾忌地说

太皇太后—王政筠：我之前被贬为答应时候，那时候孝尊诚皇后还在，她和我关系很好，就像姐妹一般。

太皇太后—王政筠：永润一直想和我好，可我一直怕皇后会多想，迟迟不肯答应。

太皇太后—王政筠：直到最后才明白一些道理，我才接受了他。

老人家此刻才有几分怅然，拍拍洛岚的手说

太皇太后—王政筠：好好陪着宸曌，不怕磕磕绊绊斗嘴吵架，真心实意地相待，才能日久天长。

洛岚深深点头

钮祜禄·洛岚：臣妾记下了。

秋依嬷嬷捧着碗筷立在一旁，听见主子这几句话，背过身抹去了眼角的泪花，也只有她明白，那时候的主子是怎样的。

很少见秋依嬷嬷如此感怀，洛岚心里隐隐不踏实，但之后也好好伺候太皇太后用了晚膳，散了步又说会儿话，直到侍奉安寝才退出慈宁宫，可走出不久，洛岚又折回来，远远瞧见嬷嬷叮嘱宫女们好好值夜，待要回自己的屋子去，却看到洛岚还在门前，讶异地来问

秋依：贵人怎么还不回去，再晚些各门都要落锁，路上遇见什么人就不好了。

钮祜禄·洛岚：嬷嬷，让我伺候您安寝吧。

洛岚欣然笑，推着嬷嬷往屋子里去，秋依嬷嬷连声推辞

秋依：您又顽皮了，奴婢怎么好让您伺候？

可老嬷嬷哪儿拗得过活泼的小贵人，硬是被伺候着拆了发髻梳了头，甚至打来了热水，洛岚坐在小矮凳上给她洗脚，秋依起先死活都不肯，结果人家就腻歪着说不洗脚她今晚就不走了，闹了半天水都冷了。

嬷嬷知道今晚不妥协她是真不打算走，才又让换了新的热水，嬷嬷看着小贵人细心地蹲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侍奉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自己在这宫里的地位，是连皇贵太妃都不敢轻视的存在，年轻的妃嫔们也多是尊敬有加，可哪怕皇贵太妃还是妃嫔，她们心里总还有一份主仆之别，再怎么客气和敬重自己。

也做不到这样子，嬷嬷想，贵人若是真心实意将自己敬为长辈，便是她的福气，但若只是想讨好自己，她也不怪，能放得下尊贵的人，才能有来日登临高位时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