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

夜色未央,坤宁殿内的红烛烧得尽了,垂下大滴大滴滚烫的红泪,在晚风里凝得冰冷。

那夜空的浮云遮了朦胧月色,不知过了多久,那十二扇雕花长窗,又隐隐透着几分熹微的晨光,却是清冷,照得那案上的琴弦泛着泠泠银光。

妤舒修长的十指轻抚过栖梧琴,眼神冰冷,悲哀凄凉,那琴原是明朝万历皇帝为爱妃郑氏所制,是她生了二皇子玄清时皇帝赏下的。

她,姓兰陵萧氏,是金朝第五位皇帝皇甫·宸曌的妻子,是贵族出生,是一个亡国公主,康安四年封为皇后,康安八年生下玄清,与宸曌有青梅竹马的关系。

栖梧,凤凰非梧桐不栖,是那样名贵的琴,凤凰于飞,和鸣铿锵,又是那样美好的寓意,可惜她与皇帝宸曌早已不复从前,倒辜负了这样贵重的古琴。

连续半月,妤舒只推脱了身子不爽,每日只逗儿子玩耍,其于的避不见客,连晨昏定省已不出门。

太皇太后王政筠忧心忡忡,时常派了秋依来坤宁宫探望,宸曌却似杳无声息般,从未踏足坤宁宫一步,亦不翻牌子,那敬事房的档案里,连着十几日都是“叫去”

那半月时光,宸曌便只终日埋头于繁苛政务中,六宫之事一概不多问。

唐常在唐融芬方得宠了数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皇帝却突然冷寂下来,整夜整夜地独自歇在乾清宫的东暖阁里,倒教融芬生了十足的落寞。

她住在景仁宫西侧厢房,东房的陈答应原就不好相与,如今见着融芬不得恩宠,虽然位份在她之上,却也颇为不恭。

融芬入宫不过半月,与众妃亦不熟稔,那内心的晦涩与潮湿,一时间竟也无从诉说,常常是独自一人坐在阁里,静静地抚着琵琶。

那淙淙之声透过宫墙和长廊,传到猗兰阁,大公主被乳 母抱在手里,原本啼哭不止,忽然那哭声停了,一双大眼睛睁着,静静地听那琵琶铮铮,欢笑不已。

乳母笑道

万能角色:公主很喜欢这琵琶声呢。

陈答应当即黑了脸色

陈答应:狐媚子!难怪皇上前日里这样疼她。

她心下不悦,便对着掌事宫女璐儿道

陈答应:你去西房,告诉唐常在,公主听了她的琵琶大哭不止。

陈答应:她若敢再弹,我便告诉皇上发落了她去。

不过片刻那琵琶声已然停了,璐儿回来之时,恭谨递上一方绣云纹的丝帕与陈答应,道

万能角色:贵人不小心将这帕子落在廊下了,奴婢思忖着,或许主子能用得上。

陈答应抱了公主轻轻哄着,露出了一缕无声无息的微笑。

翌日雨后放晴,空气格外清新,妤舒在那廊下轻轻摇用一张碧绿的芭蕉叶哄儿子睡觉,回廊处清风脉脉,檐头铁马玲玲作响,愈显孤寂,她忽然低低叹道

萧妤舒: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那清凌的声音还未在风中散尽,洛岚便从那宫门外进来,疾步走至妤舒身前,打了个千儿道

钮祜禄·洛岚:启禀皇后娘娘,昭主子命人扣了唐常在在翊坤宫。

钮祜禄·洛岚:现下太皇太后与万岁爷已至翊坤宫。

钮祜禄·洛岚:太皇太后遣了秋姑姑来禀报一声,说是请娘娘一同前去。

妤舒神情恍惚,听得“万岁爷”,方转圜过来,那面色莹白更甚玉蕊梨花,隐隐含了三分怨怼,七分痛彻,脱口便道

萧妤舒:本宫不去。

那翊坤宫内放置着一座元代石影壁,多刻仙鹤、麒麟、蝙蝠、灵芝、佛手,通体饰以连珠纹,叠砌考究,华美壮观。

融芬穿着一袭妃色的弹花织锦长裳,首饰尽褪,跪在那石影壁旁,皇帝负手立于她一丈开外之地,冷冷道

皇甫·宸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融芬几欲落泪,却犹自强撑着,悲怆道

唐融芬:皇上,臣妾绝无私相授受之行,但求皇上与太后明鉴。

昭妃精心描绘的凤目微微上扬,斜睨着融芬道

钟离·翊妘:你托宫里的碧瑶传了这支凤头钗给那太医。

钟离·翊妘:又用一方四合如意纹锦帕包着,个中含义,便无须本宫多言了罢。

昭妃钟离·翊妘,乃是如今朝廷上最大的三股势力之一钟离家的女儿,也是金朝八大贵族之一,入宫便封了妃,更是住入翊坤宫,协理六宫事,但唯一缺陷就是不得帝宠。

融芬再拜倒

唐融芬:回昭妃娘娘,臣妾敢指天起誓,自入宫后,与陈太医绝无私相授受。

昭妃冷笑一声

钟离·翊妘:你也会说自入宫后了?

她转身对宸曌说

钟离·翊妘:启禀皇上,臣妾已查明,那太医陈氏与唐氏定过姻亲。

钟离·翊妘:不过碍于我大金选秀之制,唐大人方才上门取消了那门亲事。

陈答应吩咐了璐儿将公主抱走,方道

陈答应:皇上,唐常在既然与那太医原有婚约。

陈答应:如今宫闱重逢,难免旧情复燃,私相授受亦是情理之中。

融芬一张小脸气得煞白,尖声道

唐融芬:你为何污蔑我……

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他静默了许久,方对太皇太后道

皇甫·宸曌:此乃后宫之事,皇祖母以为该如何处置?

太皇太后素来信佛,每逢初一十五必茹素吃斋,亦是心怀慈悲,思虑良久,便道

太皇太后—王政筠:哀家之见,既已割断旧过,那过去之事便不必再提。

昭妃见,忙道

钟离·翊妘:太皇太后仁慈,可唐氏若当真与太医私通,便是祸乱宫闱的大罪。

钟离·翊妘:臣妾以为应该打入冷宫,择日处死。

融芬方欲开口,却忽觉胸闷气短,腹中激荡 ,那眼前一黑,竟然昏倒在地,边上侍立的宫女忙七手八脚前去搀扶,却听得昭妃高声道

钟离·翊妘:唐氏乃戴罪之身,谁敢帮她?

忽然听得翊坤宫外一把清凌凌的女声道

万能角色:本宫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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