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物是人非一
“你这分明再说气话……”冷华端看着手里的杯子道，“可是因为和孙家的事？”
周云烟转头看着她，看了有一会，才缓缓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要你辞官？对吗？”冷华端放下杯子，起身道。
听到辞官二字，周云烟又觉得鼻子一酸，强忍着心里的伤痛，微微点了点头，同时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冷华端见她如此可怜的样子，走到她身边，抱着她轻声道：“你可有问过沐清的意思？他，毕竟和他爹娘不一样。”
“呵，有什么不一样，我官位比他高，又比他得陛下，太子殿下重用，先前任公主殿下的老师。这样的女子，只怕他会自卑才是。”
“清沐认识你是从你进户部开始，就是你当上女相国之后吧？”冷华端松开她，看着她道。
“不，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周云烟的眼睛里的泪水慢慢消失，陷入了回忆……
周云烟家和孙家之前是邻居，当时周母尚在，云生云紫两兄弟不过才三岁左右，孙沐清也才两岁。
过了两年后，周云烟出生，周母过世，周父一边要忙着科举考试，一边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当时孙家夫妇确实给予了周家不少帮助，次年，周父高中甲榜，开始了仕途。
同年，三个男孩子也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周父就每天晚上都教三个孩子读书，并且也不收孙家的一个铜板，只是为了报恩。
随着小云烟一天天长大，也开始跟着哥哥们一起读书……
周云烟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我记得那年，我初遇他，他就像他的名字那样，纯净温暖，他的眼睛特别漂亮，满是光芒……”
十三年前，周家正厅，被改成了书塾的地方，周云烟七岁。
周云紫正是淘气的时候，比起哥哥云生，他一点都不温和，时常欺负小云烟。
“二哥！你不要揪我的头发！我要告诉爹爹！”小云烟两手插着腰，重重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后面的桌子。
“告诉你，不许和爹说，否则……哼！”周云紫朝周云烟挥了挥拳头。
周云烟的小脸煞白，但是依旧瞪着周云紫，咬牙道：“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就告诉爹爹！”
周云紫竖起眉毛，伸出右手狠狠揪住周云烟的头发，周云烟疼的大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来，狠狠抓住周云紫的右手，咬了上去。
“啊！”周云紫正要抬手打周云烟的后背，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
“云紫，住手！”是孙沐清，他一袭月牙白的锦袍。
周云烟好像看到了后面的人，松了口，有点不好意思地站好，绞着手帕。
周云紫撇撇嘴，揉了揉被咬出两排小牙印的手，回身走了。
孙沐清走到周云烟身边，问：“你二哥就这样。我叫孙沐清，你叫周云……”
“周云烟。”小云烟抬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男孩，“你的眼睛真漂亮，像清水一样。难怪叫孙沐清。”
冷华端听着她的回忆，接道：“所以，你们好早就认识了，之后你就搬到了这里，和我作了邻居？”
周云烟双臂抱膝，轻轻说：“是啊，我十岁那年，爹爹决定搬到这里。他十二岁，正是好时候呢。”
她叹了口气，翻身跪在床上，从枕头下翻出一个白玉珏。
“这个，是他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十年前，周家旧宅门口。
周云烟一直回头看着住了十年的家，到了马车边也迟迟不肯上去。
“烟儿，上车吧。”周父催促道。
“爹爹，我……我好像有东西忘了，我去找一下！我自己去就好！”说完，就往宅子里跑。
她的院子和孙家仅一墙之隔，她记得昨晚他说今天会来送自己的，他从来没有食言过的……
“烟儿！”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周云烟抬头看见孙沐清笨拙地从墙上缓缓下来，不禁道：“你慢些，摔断了腿，看你娘怎么骂你。”
孙沐清好不容易下来了，擦了擦头上的汗，到周云烟身边说：“答应你的事，不能言而无信，刚刚翻了好久，这个给你。”
孙沐清红着脸，伸出手，里面是块成色不错的白玉珏。
“给我的？”周云烟半信半疑地问。
“是啊……收了我的东西，等你长大了，我当了大官就娶你做夫人。”孙沐清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周云烟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被他的话逗笑了。
“那，我要是被爹爹许给了别人呢？”
“我就去抢亲……”孙沐清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规矩，便住了口。
“沐清，我会等你的。不管你做没做大官，你都要记得来提亲。”周云烟拉了拉他的手，就离开了，只留孙沐清看着她娇俏的背影渐行渐远。
周云烟的一滴泪滴在那玉珏上，她说：“华端，之后，我与他重逢就是在户部，我以户部最高官员尚书令的身份和他相遇……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复杂吗？”
冷华端听着，也叹了口气。昔日的青梅竹马，如今再相逢已是物是人非，一个户部侍郎，一个尚书令，还真是……
“我从来没把他当过下属，我把我所有认为重要的都交给他，因为我信任他！可是他呢……”
“云烟，你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谈呢？”冷华端从袖中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我都不知道还要怎么跟他谈……”周云烟趴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玉珏。
冷华端看着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云烟，你得想开才好。”
她周云烟这辈子都忘不了，端午假后，第一日到户部。
“是你？”
“烟儿？”
在户部众多人的注视下，她看着眼前的那个男子，眼睛还是像水般清澈，只是她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
那天他们一起在户部吃饭，聊起了很多从前的往事，又感慨如今二人的成长。
周云烟回过神，对冷华端的背影说道：“他那天问我，做女相国的原因是什么……”
冷华端回头看着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告诉他，为了在个国家很多不尽人意的东西变得合理，更是为了日后的二位殿下。”
冷华端顿了顿身形，道：“云烟，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路也是自己选的，不要为了别人而走。是否要和孙家结亲，周伯伯也会听你的意思，你再……好好想想吧。”
周云烟只觉得身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冷华端也推门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