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别
碧颚眼眶红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去东海对不对?你又骗我……”
“晚晚,我必须去一趟西北。”
碧颚没有说话。
“来日东海生变,大燕保不齐会作壁上观,我若不去,将来保不住你。”
碧颚哽咽起来:“可是我并非爱那王位……”
“你生在帝王家,是受无相法师占卜,天神亲选的太女,就算你无心王位,便能逃过这些吗?”
“东海自诩与世无争,可时事变迁,自古王朝更替王位杀伐是常事,哪个国家会一成不变?”
碧颚突然抱住了喻音尘,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抽泣起来。
“是不是……是不是我太弱了……”
若我足够强大,当初,便不会看你死去而无能为力,如今,便也不会这般身不由己。
喻音尘没有说话,只轻轻安抚着她,静静地拥着她。
良久,碧颚才止住了哭泣,缓缓放开了喻音尘。
她自小便是帝王之女,天资聪颖,夫子讲的课轻轻松松就能学会,是以从小到大无忧无虑,深得父王宠爱。
后来又拜无相为师,受东海天神认可,获封太女。
可她当时并不明白太女的含义,也不清楚这二字的重量。
只觉得自从她敕封太女后,自幼爱黏着她弟弟便与她疏离了许多。
太女之位,这是个远比太子还要重的担子,因为她是女人,虽说东海不乏女子为君者,可那毕竟在少数,且都为女中豪杰,上阵杀敌无数。
而她自小生活优渥,不知疾苦,更没有见过狼烟。
可这一切总要面对的吧。碧颚想。
她看着喻音尘,笑着说:
“那我在东海等你来看我啊。”
喻音尘也笑,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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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道上。
暮沉霭翻身上马,同碧颚前往东海,碧颚也坐上马车,随后挽帘看向喻音尘:
“我们走了。你路上多加小心。”
喻音尘淡笑:“恭送太女殿下。”
他又看向暮沉霭,那人坐在马上,风姿卓然。
“北辰王,再会。”
暮沉霭垂眸看他,“路上小心,有什么事让云岩告诉我。”
喻音尘又看向身后,暮沉霭把自己带来的亲信大半都留给了他。
他笑答:“好。”
送别暮沉霭和碧颚后,喻音尘便也没在耽搁,快马加鞭地往西北赶去。
他要去查清楚一件事。
然而路上总有拦路虎。
快到西北的时候,喻音尘被一伙山匪缠上了。
他暗暗感叹自己运气实在不好,数日之内竟遇袭两次。
好在暮沉霭给他的人身手不凡,倒也没让他怎么出手。
奈何这群山匪人数实在太多。待到云岩他们把山匪都打趴下后,天色已晚。
料想被这群山匪一闹,今日是赶不了路了,喻音尘心下不由烦闷。
他看着一地哀嚎不已的土匪,知道这些人多半是荒年为了生计,被迫当起土匪的流民。
临近边关,成片的流民绝对是关外一大奇景。
这些人受战火所害,流离失所,便自发的组成一波波土匪,专抢路过的达官显贵,朝廷命官,前死后继,屡禁不止,倒也让朝廷头疼不已。
喻音尘没让云岩他们下杀手,是以土匪们多半只是皮外伤。
他来到那个土匪头头身边,蹲下,笑道:“你们大本营在哪儿?”
土匪头子一脸宁死不屈,
“你想干什么?你休想我告诉你!”
喻音尘笑眯眯地:“你告诉我,我不杀他们,你不告诉我,我杀了他们。”他指了指正在哀嚎的土匪们。
“你无耻!”土匪头子瞠目欲裂。
喻音尘循循善诱:“你看,我们被你们给抢劫了,赶不了路,现在天色已晚,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我们去哪儿歇息?可否借贵舍暂住一晚?”
土匪头子眼睛瞪得死大:“你!你!”他干这行这么久,头一回见到和土匪抢窝的!
喻音尘:“我们保证歇一晚就走。”
旁边的云岩等人:“……”头一回见和土匪抢窝的。
于是在喻音尘的威逼利诱下,土匪头子还是就范了。
他忍着疼爬起来,又去搀扶起那些受伤的小土匪。
云岩他们这才注意到,这群土匪中,最小的看起来才十一二岁,被那络腮胡的土匪头子扶着,走的一瘸一拐。
他心里微动,想起之前喻音尘嘱咐他们不要下狠手的命令。
他原本以为喻音尘太过心慈手软,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于是,一群土匪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在前面带着路,走的东倒西歪。喻音尘则领着一群人慢悠悠的跟在后头。
云岩生平头一回经历这种事儿,他眼睁睁地看着喻音尘丝毫不慌、甚至面带微笑的带着他们跟着一群土匪去土匪窝“借宿”。
也是一种奇景了,他木着脸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