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革裹尸（11）

辰月的事情且告一段落，众人心有默契不在提及，也无人刻意去提起暮春有身孕之事，以及丁香的名字。

战火蔓延着，上流已经堆起高高的尸体，更上流的水流不下来，下流的水已经浅了不少，也都染成了红色。将士们在血腥味的河里洗脸，甚至是洗澡，他们坚信死去的将士们的血会融入他们，与他们并肩作战，用其他的方式保家卫国。

蒋嘉月骑着战马，手里紧握长戟，刺还滴着血，他的脸上被汗水浸湿，他的头发也是湿哒哒贴在脸上，他气喘吁吁看着前面。将士们正勇往无前地向前冲，一个个的身子从马上倒下，又被马匹践踏。无数的尸体宛如花瓣轻飘飘在马匹中间，飞来飞去，最终稀巴烂。

战马嘶鸣咆哮，马上的人也是奋力握着缰绳，手上拉破了皮，也是常事。蒋嘉月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手上也已经是起了老茧，破了的皮下露出骨头，一双原本稚嫩的手粗糙又干瘪。像极了屠夫的手！

他也顾不上到时候回家，自己这双手还能不能抚摸辰月的脸颊，他只想赢。等到把这些将士们的骨骸带回家，他才可以放心回家，他要与将士们同生共死，这是他的职责。

蒋嘉月是个被放养的野孩子！也恰恰是这一点，成就了他的倔强和不怕死，他天不怕地不怕，他从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要赢，他争强好胜，为了赢他可以不顾一切。这一战，也不会是例外。

他把手里的戟握紧，从马背上跳下来，在众人中，疯了一般厮杀。他手上沾满鲜血，但是对于大唐而言，他将来会是一名英雄，而他的母亲和姐姐妹妹，姨们会是巾帼将。他们一大家子都会是史书上的一抹传奇。

如他喜爱的霍去病一样！

长戟从这个人的胸膛拔出来，又刺入另一个的身躯。他自己也受了伤！他的脸上被人划过一条伤疤，鲜血也是直流，但是他没法退缩，他咬咬牙，继续战斗！他不能退缩，身后无数的战士，身前无数的躯体，都在提醒他，不能倒下。

蒋嘉月擦掉脸上的血迹，怒狠狠看着让他受伤的人，看模样也不过十几岁。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而奋斗，血染沙场，又何来对错只说。强者生，弱者死，兵家常识。

“顽劣！”蒋嘉月说道，随后一刺，直接刺入那人胸膛，不过这一次蒋嘉月没有把长戟拔出来，而是打在后缘上，随着他的力气打到戟上，长戟便毫不客气直接穿过他，没有惨叫，只有安静地落寞。长戟掉在地上的声响，被周围的厮杀声掩盖掉，没有人注意过来。

这要是在城里，这样杀了人或者长戟掉在地上都会引来众人的围观，但是这里不会。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比人命重要，而这里人命如草芥。

蒋嘉月根本来不及感叹就要对抗，迎面而来的危险。

对面一根长鞭打过来，蒋嘉月反应快，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面前的人，他不认得，但有些欣赏他。

对面的男人看蒋嘉月的眼神都在闪躲，握着长鞭的手也是抖动。看样子，也是被迫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