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25）

许久后，我才见过李牧与别人说说笑笑，那是那一夜后，我初次见他笑。他这笑没了真心实意，以至于我都怀疑他是在刻意讨好这个人。

我想走过去，却又像是被拴住了脚，寸步难行。忽然我怀中的孩子哇哇大哭，我握紧的拳头真的太想落到她的脸上去。我赶快往后跑，我这些时日也憔悴了不少，我也不愿意见他，这段时间都夜里头也总梦到那个晚上，我越是想逃离，越是记得清楚。

我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毡房里，我太怕被他发现，我不想他看见我狼狈的模样。可我似乎是忘记了他见过我最狼狈的模样，我下体鲜血汩汩，他都见过，他怎么可能嫌弃我呢？我苦笑，看着这个孩子，我实在是太恨她，实在是太厌恶我的亲骨肉。

我才回到毡房，掀开衣服准备喂奶给孩子，这时候我看见有人进来。果不其然是李牧。我抬头看着他，下意识把自己给遮起来，我在遮羞。

“甘霖，你怕我对吗？”他站的离我远，我不敢回答他，好一会儿他又开口，“你不要怕我，我知道那一夜对你伤害很大，从身躯到心里。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好好爱你和孩子的。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是你丈夫，我爱你，我也爱这个孩子。就算他是我亲骨肉也好，是我亲弟弟也罢，都没有关系，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会全心全意去爱护她。”

“可是我并不爱她！”我对她大喊，把手里的孩子想要丢弃。我站起来，把孩子丢到他的手里，指着外面说，“你抱着孩子出去走一圈，你让我冷静一下，我再跟你好好说话。我现在没办法冷静，我无时无刻不在看着这个孩子，她的一举一动 在我的眼里都是罪孽。我看她就是个孽种。你带她离开一会，我真的太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我目送李牧出去。他出去了许久才进来的。

我坐在地上，冷静不下来，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孩子，都是我的丈夫，以及我丈夫的兄弟。他们分明有自己的妻，也都有了孩子，为何还要来祸害我？就因为我不是这儿的人吗？就因为我没有靠山吗？就因为李牧对我献殷勤，而我又不拒绝吗？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就因为这些我就要受这些罪吗？我何罪之有？我本该是天上的雄鹰，展翅飞翔，却成了地上的小鸡，任人宰割。

“李牧，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我真的好累。真的太累太累，这儿的空气令我感到窒息。”我抬头，满目眼泪看着他。我知他见不得我哭，果不其然，他放下孩子，跑到我的身旁，抱着我，沉默不语。

我一遍遍问着他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够沉默。

我听着他的心跳越来越急促，我总觉得他的心脏不是在他的身体里跳动，而是在我的耳朵里。那声音太大，紊乱无章。我抚摸他的胸口，他似乎也比上次要瘦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