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3）

蒋雩风再唏嘘几句，而后又说：“带她块儿去吧，留她一个人在此，怕是再见已是黄泉路上。她性子倔，你若也不在她的身旁，只怕她誓死要去找嘉月，那战场上冰冷刀枪，莫说再见到嘉月，就是要孤身一个人前往那儿，也是难事。虽说她过惯了苦日子，可这些年，她却是极少吃苦，若是再要她一人去做件事，应是做不好的。”

方絮微张唇，低头看眼辰月，而后却是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月夕直紧随其后，心里有敲打着股鼓，当下的局势，她肯定是不可能留在辰月的身旁，要是她醒过来方絮也不在她身旁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要是在方家闹腾，小云儿受到惊吓，对腹中孩儿也有影响，可看向白虹那一边，他能够让自己出来见辰月一面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要留下来等待方絮回来是断然不可能。她心里只期待方絮不要出去，好好待在她的身旁就好。

才安置好辰月，夏月夕收到白虹的封信，信上写着速回二字。她在犹豫须臾后，还是与方絮辞别，心里的嘘寒问暖还是封在口里，担忧看了眼辰月，便消失在雨中。

方絮并没目送夏月夕离去，而是赶紧去找来一身干净的衣裳，而后又打来一盆热水，小心地给辰月擦身子，去蒋府时本就淋了雨，在昏厥后受寒，若是不用热水暖身子，明日又得卧病。待事处理好，回想蒋雩风的话，把她留下来或许真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可带她一块儿，又不想听她一直念叨嘉月，左右为难。

最终，方絮还是决定带着她一起，家里头的事情还有贻荑，现在小云儿就是安心养胎，家里头不需要她操心，可是她却总是忍不住要去插手，许多事情旁人来做她不放心。

“小云儿，过两日等辰月缓过来了些，我们要去长安城一趟，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可能半年，也许等待孩子出生我也不会回来。我今生愧对你，我已经做了许许多多愧对你的事情，多一件少一件都已经不重要了。对你与辰月而言，爱上我大概是人生最不值当的事情吧。”方絮坐在云蓝的床头边，看着因为怀孕而脸上浮肿的她。怀孕后的云蓝脸上不单浮肿了些，还长了东西，已经全然不见当年的稚嫩，与年纪相仿的辰月比较，更显得成熟年长几岁。

云蓝不说话，强忍着心酸，所有的偏爱他都给了辰月。不过没事，都没有关系了，她看着外面的雨，她渴望成为一朵乌云，可以肆意流淌多余的水。她倒是不觉得爱上方絮是不值当的事情，只是说看到他对辰月好的时候心里有些嫉妒，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不后悔，只希望等来世不再相见。等百年后踏上了黄泉路，喝下了孟婆汤，不记得此生的情人，来世寻得一郎君，两情相悦，目成心许，如今生的单相思滋味，醋里平添几分苦涩，她是不愿再来一次。

“我是无所谓，但是辰月的话，我想她会觉得生为夏莺时是她最觉得后悔的事情吧，换句话说，生为兰家小姐的女儿，她觉得没必要。还不如生个普通人家。遇见你也好，认识嘉月也好，我猜她都是幸福的，可是很不巧，她遇见了你们两个人，她是不幸的。”无论辰月遇见谁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彼此爱慕，携手一生，令旁人羡煞。可不巧，她一心与二人，心心相印，遭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