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祖母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庭院里，一片宁静祥和。按照府上的规矩，新媳妇要前往老夫人处请安问好。
应欢欢轻移莲步，脚下衣裙若花似的绽开，沿着回廊轻快前行。还没走到门口，便远远地瞧见祖母身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近门口，那人侧侧转身。肤白如玉，鼻梁高挺，阳光在他脸上投出温暖的光圈。
没想到他来的这么早。
应欢欢心中暗自嘀咕，提起裙摆，跨过门槛，径直走到老夫人跟前，双膝跪地，恭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拜见礼：“老夫人，新媳前来给您请安，愿老夫人福寿安康，身体康健。”
老夫人见状，笑的乐开了花，亲切地说道：“好了好了，快起来吧，让我好好瞧瞧。”说罢，上下打量起自己的儿媳，眼中满是欢喜与慈爱。
她也顺势坐在夫人身边，手被她温热的大手慈爱的抚摸着。
沐怀璟跟老夫人长的有些像呢，若说是哪里，那应该就是眉毛了，都是一样的英气。
身边的桂嬷嬷忍不住轻笑道“夫人这是对新媳喜欢的紧呢”
老夫人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在看到应欢欢时像朵花一样的绽开了，今日是樱儿特意为她梳的头呢，还说这个装扮长辈一定喜欢。
樱儿见此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来之前她还好一阵担心，害怕王府的老夫人是那种厉害的角色，现在看到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而且也跟小姐合得来，她就放心了。
站在一旁沐怀璟倒是没什么表情。
“夫人你看儿媳这么乖巧懂事，是不是该赏点什么才好啊”“嗯，说的是，来人”说罢，右手一挥，身旁桂嬷嬷就手捧一个匣子出来。
应欢欢回头看了眼，得到同意后将盖子往上掀起一角，一道温润碧泽的光芒瞬间映入眼帘，竟然是一只通体翠绿、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镯。
看色泽和款式就知道价值不菲。早在嫁入沐家之前，娘就跟她讲过沐府老祖母对翡翠情有独钟，家中许多用于馈赠亲友的礼物皆是由上等翡翠精心打造而成。如今亲眼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祖母居然会选择用如此珍贵的翡翠作为给自己的见面礼。
应欢欢将盖子放下，回到祖母面前，跪地叩首道“欢欢多谢祖母赐礼，只是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你这孩子，给你你就收着，还推脱什么，你再这样，祖母就觉得是你瞧不上我这礼物了，祖母就要生气咯”
她连忙辩解道“欢欢不敢”最后无奈之下，只得郑重叩谢“欢欢多谢祖母”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搞这么郑重干什么，快起来”身旁的桂嬷嬷将她扶起。
起身后，眼中对着夫人闪烁着惊喜与感激之情。
夫人命桂嬷嬷将盒子中的手镯取来，然后戴在她的左手上，她肤色极白，戴上这对玉镯子后更显得温润如玉。
“果然很适合你，”祖母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闲谈一会，老妇人突然将目光转到沐怀璟身上，“璟儿啊，今早怎么不是你同欢欢一道来的？”
“祖母怎么不先问问她自己睡到几时才醒？”闻言，老妇人把目光又转向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关切，但却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等待着她主动解释。
“哈哈……祖母是这样……”她干笑两声，试图缓解尴尬气氛，说道：“祖母，我今早的确是起得稍微晚了一些，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啊！您知道的，昨晚按照规矩，我需要一直等候王爷归来。结果呢，王爷直到深夜才回来，所以我也跟着等到很晚，自然就晚睡啦，这才导致我第二日没有早起，还望祖母不要怪罪呀！”说完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俨然一副知错任凭处置的模样。
听完后，老妇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她抓住了话里的重点，询问道“璟儿，你昨日为何晚归，据我所知，昨晚宴席散后，客人们都各自回府了，你那时在干嘛”
“因我等到深夜王爷才回”此话说完应欢欢感觉如芒在背，似有一道阴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不用看也知道，定是沐怀璟，自己在祖母这里告他的状，他定是在心里又好好的记了她一笔。
应欢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伸手揉搓着手臂上竖起的一层鸡皮疙瘩，想要缓解一下浑身的寒冷。
“宸儿，究竟有没有此事？”老妇人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威严与厉色。
沐怀璟连忙躬身施礼，回答道：“回祖母，孩儿昨日的确是深夜才回到屋子，但实在是前院的客人执意拉住孩儿一同饮酒，孩儿脱身不得，到后面孩儿已大醉，拖了一些时间，故而没能及时回房”
老妇人闻言，脸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既是事出有因，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希望你每天都带着欢欢一道来向我请安。”
“孩儿记住了”沐怀璟恭敬地答道。
看来沐怀璟对祖母很尊敬。
坐了一会，二人便一起向老妇人请安告退。
出门之后，应欢欢始终默默地跟在沐怀璟身后，亦步亦趋。他们一前一后走在青石地板上，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脚步始终踩在他的影子里。
他的身形挺拔高挑，影子刚好能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住。
她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脚下的影子，浑然不觉眼前人已经停了步子，她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痛的她顿时就啊了一声，她忍痛捂着鼻子慢慢揉着。
“你倒是好算计既讨好了祖母又责怪了我，我倒是不知原来你这么精于算计”
“喂，什么叫精于算计，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实话实说？”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令她挣脱不得，他的手越抓越紧，应欢欢好像都听见自己骨头咯吱咯吱的声音了，再这样下去，她的手腕恐怕就要脱臼了“你放开我，放开啊”她另只手使劲推搡着他。
“你不就是觉得本王亏待了你，肆意报复本王吗”
“我没有”她惊呼道
他目光深沉的注视着她，见她痛苦的面目扭曲的模样，最后还是送了手“以后除了早晨请安之外别让本王看见你”
说完甩开她的手，快步而去。
他手劲太大险些把她摔在地上。幸好樱儿眼疾手快帮她稳住身体 ，方才的一切她都是看到的，只是迫于无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见王爷走后，她紧忙赶到小姐身边。
她揉了揉手腕，她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圈显目的红印子，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红了眼眶，往日在家里她是决计不会受这等委屈的，她愤愤地哭道“好痛啊”
樱儿忙在旁安慰，待二人回到房中已是正午，把应欢欢扶坐在床上后，樱儿抚着应欢欢的后背帮她顺气“小姐今日受委屈了，是否要传信回去告诉老爷夫人？”
应欢欢吸了吸气道“这才不过两日就传信回家肯定会令他们担心的，而且今日他只是想让我长个记性而已，以后低调一些就好了”
“小姐说的有理，我都听你的，不过我看今日祖母对我们小姐还是很好的，还把那么珍贵的手镯都送给小姐了呢”
“嗯，是啊”她摸着手镯光滑的表面，想着白天祖母对她的疼爱，心中顿时涌入一股暖流。
樱儿一个转眼就看到不知何时原本空置的桌子此时却摆了一满桌的饭菜，吃货樱儿早已馋的流口水了，忙招呼道“小姐小姐，开心一点嘛，王爷不在，我们可以独享这一大桌美食不是”说着就要拉应欢欢下床用膳
“对了，不是还说今天去街上游玩缓解心情的吗，可不要耽误了时间”
对哦，这丫头不说她都快忘了，走至桌前坐下，吃着碗里新鲜蔬菜做成的蔬菜拼盘，心里的疼痛似乎也被填平。
应欢欢被樱儿一把按在梳妆台前”坐下，“小姐出去玩可是很有讲究的，算算日子我们也有很久没有出门逛过了，且看我唐樱儿如何给你打扮，定让你成为整条街最靓的仔”
对于这些事她一向是很相信樱儿的，什么时尚的头饰和妆容之类的交给她保准没问题。
“小姐我们这次出去可是冲着亮瞎整条街去的，所以衣服款式就选鲜亮点的，妆容也画的明亮些，好好去一去在这府里待久的湿气”
一番等待后，“好了，大工告成，小姐你看看怎么样”
应欢欢依言睁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樱儿这是把她画成了复仇者联盟似的，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况且她还从未试过这种风格，还真是别开生面啊，抱歉，她只能这样来形容，“你这样画我都不是亮眼了我是变成了刺眼好嘛，还是换一下吧”
“好吧好吧，不过这风格小姐你不也驾驭的挺好的吗”她嘻嘻偷笑着“既然不喜欢，那就稍微改一下吧”
应欢欢注视着镜子里，樱儿把她的纯色擦掉了一些，然后头上的簪子也取了一些，这样看着果然舒服多了。
“好了，就这样吧”说罢她起身欲走，“等等小姐，这只发簪要戴吗，我觉得挺适合这个季节的”
应欢欢顺着她的手指看到桌上的盒子里静静的摆着一只通体玉制的发簪，这玉的尾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玉蝴蝶，下面还垂着几串珍珠玉石串成的吊坠，可谓是精美极了。
这是沐府送来的聘礼里面的，平时的打扮都是樱儿在操心，她倒是没有留意这些。
“戴上吧”她说道。
“好勒”说着就拿起簪子，挑了个合适的位置插上了。这发簪在她头上就像是要起飞似的。
王府门口的守卫也没多拦着她们，只需要告知去处，几时归便可外出。
两人一齐挽手走至街上，正至中午，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街上热闹的人声鼎沸，几乎每个摊位上面都有三五个买客，两个人都喜欢凑热闹，便好奇的到每个摊位面前都去探望着，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
这里不愧是整个大燕最繁华的京都城，卖的东西都种类多样，五花八门，不仅有许多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还有少见的水果，都是从东北偏远之地运来卖，那里日照充足，种植的瓜果也异常香甜。
两人皆是年轻灵动的少女，秋风拂来，轻挽长发，走在街上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的许多路人频频回头盼望，注意到这一切的樱儿在一旁偷笑道“小姐小姐，她们都在偷看你呢，我就说你会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吧”
她宠溺的劝倒“如今这样引人注目不是好事，只此一次，以后不许这样了”
“好啦好啦，知道了”
“小姐小姐，快过来一下”樱儿唤着正在旁边摊位看香囊的应欢欢，收好东西，应欢欢便顺着她走至一个摊位前，看她盯着桌上盯的出身，忍不住好笑问道“怎么了，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
她没有答话，只是扭捏的用身子推了推她，一副小姑娘的娇娇做派，然后用手指着一只小家碧玉似的小巧的绿簪子，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原是如此，应欢欢顿时豁然开朗，她打趣道“想要这个簪子啊”她连忙点头“嗯嗯，小姐你看也不贵不是，我们就买一只回去吧，好不好嘛，小姐”她撒娇的拉着她的手左右摇摆。
“也不是不行”她故作为难道“只是你得告诉我原因，你说你平时与我寸步不离的，平日里除了吃也没见你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现在却想买簪子，快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她一副质疑的模样，眯着眼故意打量着她。
“哎呀，小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她推了一下在她面前嘿嘿贼笑的应欢欢，“你都说了我每天都跟着你哪有机会接触到别人嘛，我就是想要给自己买点饰品，日后出嫁的时候也能当份嫁妆”她低着头说道。
“哦”她故意把声音拖的老长，“原来是为了心爱之人而买啊，好啊，这种成人之美都事我岂能不帮，不就是一只簪吗，本小姐帮你买了”说罢就付了老板娘一两银子，老板娘自然开心，将发簪包装精美的递给樱儿，她拿到后心满意足的拉着应欢欢继续逛街去了。
两人正在一处糕点摊试吃，忽见前方不远处围着许多人，似乎都在看热闹，同时还有包围圈中央传来的咒骂声，按耐不住好奇心的二人一对视就默契的达成了共识，“走，小姐我们也去看看”樱儿牵着她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去。
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挤到中间，却看见在一家店铺门口三四个高大强壮的伙计在殴打一个孩童。
几个伙计应该是得到指令，有两个人在他身旁分别按住他的双手和双脚，剩余的就负责“教训”他，如此，他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再也挣脱不得。
打的人也异常用力，几乎是拳拳到肉，那孩童起先还妄想起身挣扎，但现在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奄奄一息。
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打扮，他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他站的有些距离，似乎生怕血液会粘上他的衣服，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殴打场面，觉得差不多的才慢慢开口道“行了，别把人打死了，还是得留着一口气，我可不想吃官司，现在皇帝更改政策，注重民生，这些阿猫阿狗的命还是值了几个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