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尊贵的位置
“好。”秦氏道。
杨蕊抿嘴笑。
这桩婚事，她是不满意的，只是迫不得已答应。
她原本就想，若是能逃掉，一定远走高飞，不肯嫁到赵王府去。
现如今，她成了王妃，总不敢逼迫她嫁到藩地去，她才稍微安心。
她跟着秦氏，坐下吃饭。
席间，秦氏和杨蕊聊得热络，一副慈爱模样。
饭毕，她就命丫鬟拿出赏钱，打赏杨蕊。
杨蕊推拒。
“这是王妃赏的，你受之无愧。”秦氏道，“这些日子，你在我身边伺候，我素来厚待你，你却不肯收……”
杨蕊仍是摇摇头，坚决不肯。
秦氏无奈，只得作罢。
她把丫鬟们遣散了，单独把杨蕊留下来，道：“蕊儿，你知道我为何要把你送到王妃身边去吗？”
“娘娘是疼爱蕊儿。”杨蕊道，“蕊儿不敢奢求娘娘的青睐。”
“我是看重你的才华。”秦氏叹气，“我膝下无子，我盼望蕊儿你将来多生育几个孙儿。将来我百年之后，你可以传承我的爵位。”
杨蕊脸色顿变。
她不动声色低垂了脑袋。
“娘娘，蕊儿不敢妄想！”杨蕊道，“蕊儿不善诗词歌赋，粗鄙不堪。蕊儿能有今日，全赖娘娘的栽培，蕊儿愿一辈子服侍娘娘，尽心竭力照顾好妹妹。”
“你不懂，我指望不了她。”秦氏语气淡漠，“蕊儿，这是你唯一的出路。将来我去了，你的姐姐们，都会扶植你的。”
她们都是庶出的姑娘。
她们没有资格争夺爵位。
杨蕊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正室所出，是嫡长子，将来继承爵位的。
秦氏虽然也生了儿子，但她是妾，她的儿子将来也会是庶子，将来的爵位与她无缘。
秦氏没有儿子傍身，将来她若是没了，这些姊妹们肯定会欺负杨蕊。
秦氏想要杨蕊好。
杨蕊不是个傻子。
她当然知道秦氏的苦心。
“蕊儿，王妃说得对，你要替我尽孝。”秦氏握住了杨蕊的手，“我知道你不舍得。你的兄长，是个不顶用的，我不强迫你，只要你记得自己答应我的事就行。”
杨蕊的眼眶微润。
“娘娘......”她哽咽道。
“别哭。”秦氏拍拍她的肩膀，“咱们是娘们，不能落泪。”
秦氏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杨蕊的心窝子，令她潸然泪下。
她抽泣了起来。
秦氏搂紧了她。
她们婆媳相依偎着，说了许多体己话儿。
秦氏说起了自己的女儿：“......我这辈子最幸运的，是遇到了你爹爹。我嫁进门之后，他待我比从前更加温柔，处处护着我。我知道他待你，和从前是不同的。你们兄妹三人，是我心头最宝贝的东西。
我没什么文化，读书也不好，只能靠着你们兄妹，我才能活到今天。蕊儿，我不求旁的，我就希望你将来平顺富贵一生。”
秦氏的语调平缓，透着深深的悲戚。
杨蕊听了，鼻子酸涩，忍不住扑到秦氏怀里，道：“娘娘，您别这样说，蕊儿永远记得您的恩德。”
“好孩子！”秦氏道。
***
翌日，赵王世子带着妻妾、儿女们，浩浩荡荡去了北宁侯府拜访，迎娶新妇。
新房里，杨蕊换了件水粉色镶嵌珍珠的衣裳，梳了流云髻，戴上了秦氏送的簪子。
她容貌娇艳。
这次她出阁，秦氏给了她五千两银票。
杨蕊心里暖暖的，知晓秦氏真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
她心里欢喜。
她的父亲杨栋，则在隔壁房间歇下了。
杨栋四旬左右的年纪，蓄须。
他的眉毛浓密，双目炯炯有神，是个非常威严的男人。
他身材瘦削，穿着宽袍大袖的圆领袍，颇有几分儒雅。
他喝得醉醺醺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盯着床帐顶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蕊的嫂子宋氏在外面吩咐丫鬟们准备洗澡水，让丈夫早点休息，免得宿醉难受，又喊他过来喝醒酒汤。
“……你妹妹出嫁，你还惦记着你爹。”宋氏道，“你这份孝心，倒叫人感动。”
杨栋哼了声：“我哪里有半分思念她？我不过是担心，万一她惹恼了王爷，连累了咱们整个家族。”
宋氏冷哼。
她心里暗忖：杨蕊不是那种没规矩的女子，断然不会得罪王爷的。
王爷也不会因此杀了他们一家。
宋氏是不太信任秦氏的，怕她害了儿女们的性命。
杨蕊和王妃，谁才是忠诚于王爷的人，她们都摸不清楚。
秦氏不管她们怎么猜测，只是叮嘱杨蕊，务必把握机会。
杨蕊应承了。
她出嫁的前夜，秦氏悄悄找了她。
“……王爷昨晚和王妃提及，想请你帮忙，教导你妹妹，以后你们俩互通有无。”秦氏道，“蕊儿，你若是不答应，我也没法子向王爷交代。你若是肯答应，你妹妹嫁过去后，你便能随时去探望她。”
秦氏很疼杨蕊的。
她把杨蕊视若己出。
而且，杨蕊和杨玥都是秦氏生养的。
杨蕊的娘死了之后，秦氏就把杨蕊拉扯大，悉心抚养她，让她成人、立业，成了名门闺秀。
她一直把杨蕊当自己的骨肉。
“娘娘，我没法子答应。”杨蕊道，“我若是做了王妃，我就再也见不到哥哥和姐姐了。”
秦氏闻言，眼角沁出泪珠儿：“傻蕊儿，我会派人保护你弟弟和你姐姐，他们绝不会有事的。”
杨蕊咬唇，默认了。
“等王爷离京，我也陪你离开京城吧。”秦氏又道，“你在京里待得太久了，该出去转转。这京里繁荣昌盛，是南方没法子比拟的。”
杨蕊沉吟了片刻。
她知道，她不可能瞒住秦氏。
她的母亲不笨，她只是懦弱胆怯。秦氏不蠢，否则也不能在王府谋到如此尊贵的位置。
杨蕊点点头。
秦氏很满意她的表态。
她伸手轻轻摩挲了下杨蕊的鬓角。
杨蕊乖巧坐着，任由母亲摸着。
秦氏走后，杨蕊的婚礼筹办得热闹极了。
杨栋被抬到了花轿里，吹吹打打往宫里去了。
杨蕊跟着花轿一起出嫁。
到了宫里，秦王妃已经安排妥帖，让杨蕊和杨栋一起拜堂。
拜堂结束，洞房花烛。
杨蕊的屋子里，红烛高照。
她坐在妆台前，由丫鬟替她梳理长发。
丫鬟们都很羡慕地看着她。
“这位姑娘真漂亮啊。”她们私底下议论。
杨蕊心绪却很乱。
她没有梳头。
梳头的丫鬟不解，问杨蕊：“大小姐，奴婢帮您绾发？”
杨蕊摇摇头。
她站了起身。
她想去净房。
刚迈步，却听见了院墙外有脚步声响。
她停下脚步。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杨蕊屏住呼吸，慢慢走到了内室的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