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手中无刀莫怀慈悲

医馆里面人不多，药童在一旁对着药方抓药。

一进屋，就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大夫抬眼皮瞅一眼，“哪不舒服。”

“大夫，是我孩子。”妇人上前，小心的打开破布。

里面腥臭味一下散出来。

从脖子开始，身上一大块一大块的溃烂，腰侧翻着肉，像是被什么工具挖开了一般。

孩子瘦的皮包骨，小细胳膊小细腿，腹腔凹陷，青色的血管凸出来，绷在半透明的皮肤下。

大夫收起了刚才的懒散，全神贯注的检查每一处伤口，就连手腕处一块小小的口子都不放过。

正面检查后，又命妇人将人翻过来。

这才看到后面。

那是怎样的惨状，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伤痕。

鞭伤，刀伤，烙铁印记，新的，旧的，交错在一起，找不到一块好皮肤。

一块都没有。

柳相思攥紧手，指甲扣的疼痛都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大夫检查后，久久无言，看向柳相思的目标不善。

估计是把柳相思当成了无良的富家，虐待下人。

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怎么能下的了这么重的手。

“大夫，你救治吧，不管多少钱，不管用什么药。”柳相思知道被误会了，也没心情去解释。

“都这样了，没多大把握，有可能用了药，也救不回来，白费银子。”

“救吧。”柳相思没再多废话，丢出银子。“不够，告诉我。你负责救人就行。”

妇人看着银子，感激的连连鞠躬，又是泪水涟涟。

大夫也感觉自己可能冤枉人了，拉不下脸道歉，将银子丢进身后的匣子。

小心将孩子抱起来进了里屋。

“主子，人送到了，钱也给了，我们回吧。”

“甘泉，我们不着急，再等等，最起码，等结果出来的，要不然，我不放心。”

“主子，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再派人过来照看着。”

柳甘泉没办法提醒主子，毕竟没有证据，对方到目前，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破绽。

“等大夫出来吧，你回头让人送些银子，给她们安顿好，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活计，让她们有个生活保障。”

虽然不能救所有苦难，见到了，能救一个就救一个。

里屋里，大夫将孩子平放好后，在口中塞了一颗药丸。

然后郑重的取出蝉翼薄刀，将腐肉一点点剔除。

伤口实在太多，面积太大，汗水顺着鬓角流入颈部，渗入衣服。

托盘中，腐肉一块块增加，很快就堆满了。

药童默默的换了新的，又替师傅擦擦汗。

妇人在一旁，倒是有些漫不经心，就连刚才无光的眼神，都弥漫着杀意。

手心把玩着一根木制发簪，时不时的在手指尖旋转几圈。

过分修长的手指，三指并齐。食指，中指，无名指，在一条线上。

指关节上，发硬的茧子破坏了这双手的美感。

隐在破旧衣领下，有一个青色的纹身，振翅的蝴蝶。

“差不多了。”

伤口清理好了以后，大夫放下手里的刀，疲惫的坐在一旁，闭着眼睛，放松一下精神。

“小竹，给他上药吧。然后去煎副退热的汤药过来。”

大夫睁不开眼睛，身体靠在墙壁，很久没这么累了。

药童应了一声。

从柜子里最上层取下药瓶，一点点的撒在伤口上。

伤口刺激的，孩子一抽一动的。

浑身上下上了药，用白棉布缠好的时候，一整个小白人。

除了一颗头，其他地方，绑了个密不透风。

“从哪里找的孩子。”小竹出去煎药，大夫才开口。

“孩子不是很多么？”

“太狠了。他们什么都不懂。”

“父债子偿，不过收了点利息，反正死不了。”妇人厌弃的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