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贪官污吏何足惜（二）

天色渐渐明亮，苏陌此刻腰酸背痛，眼晴里血丝遍布、乌青肿胀，边起身走出书房边发牢骚道。

“真没想到，这些账薄这么多，一宿才整理完。这江泞怕不是与我有仇，故意的吧！”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次才这么顺利摸清了城内官吏的底细。

这城中官吏奢侈成风，欺压百姓不在话下。而那些稍有些权势的，府邸里更是姬妾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织，锦衣玉食。

只是苦了百姓们，流离失所，人人厌苦、家家思乱。

苏陌将这些都妥善放好，这以后可是有大用处的。

随后，苏陌与柳吟风一起前往各官吏家中‘核对’一番。

先到了郑知事①府内，照理说，这郑知事为朝廷正九品官吏，官职不算高也不算低。听闻苏陌即将到来，便早早等侯在府门下。

“苏公子大驾光临，真是今在下受宠若惊啊！还请公子随在下入府，休息片刻。”一位身肥体壮的男人，满脸堆笑，阿谀奉承。

“入府便不必了，只是听说郑知事您家店铺稻米卖的不错，特来请教一番，也教教我如何做生意。”苏陌转动着板指漫不经心道。

那郑知事一听这话，忽的双脸煞白，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活脱脱一个落水旱鸭，挣扎无果后渐渐沉入水底。

低头沉默片刻后，双手蜷缩着，便颤颤巍巍道:“大，大…人，您…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若说之前，只是屈于对方的身份，才加以奉承，那现在，郑源便是彻彻底底认识到苏陌的可怕。

这人一直云谈风轻，可私底下却将郑府所有的腌臜事查透了。

就连那间米粮店，也是借用别手经营的，郑源从不露面，店中伙计也不知东家为何人，苏陌却一清二楚。可怕至极，可怕至极啊！

“简单，只是要你将各官吏间的生意搞黄。别推托，我知道你有这个财力。若办不成，那……”冷冽的目光扫向郑源。

“能，能办成，不推托，不推托。”郑源吓得双腿抖擞，差点跪下去。

“那便有劳知事了，告辞。”

听到满意的答复，又恢复成原本放浪却卑恭的模样，转身离去。

一直默默看戏的柳吟风出声道:“兄弟，这是何意？就算搞黄一部分生意，那些官吏也损失不了多少啊。”

“这叫离间计。你想想，若是一家的生意出了问题，那可能是偶然。那若是十几家的生意同时出了问题呢？这些贪官也不是那沽名钓誉之辈，真本事也是有的。等他们之间的合作分崩离析，便是我们出手之时，一举攻灭，不成问题。”

“另外，郑源一个九品官吏，却敛财敛成了衢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其生意遍及各领域，这会是一个普通官吏能办到的吗？不出意外，这人背后还有靠山。”

苏陌徐徐道来。

“那他会老老实实听我们的话吗？”

“必然，他背后那人为防打草惊蛇，不会过多干涉。况且，这次也不会亏损他们多少银钱。但是，若逼急了，突然咬上我们一囗也不一定。兔子急眼了也会咬人，遑论一个虎视眈眈的狼呢。”

苏陌眼神阴沉沉的，似是有心事郁积。

“哦，我明白了。”

“走吧，先回府去，等明天的好消息。”

……

刚回院中，柳吟风便飞奔自己屋内，像是有什么急事。

苏陌也不管他，径自回了自己院内，却坐在院内荷花池边饮酒。

饮至一半，便闻到淡淡荷花香气，清新的幽香，萦绕在鼻间，心中燥郁也渐渐褪去。

眼神一瞥，看见了熟悉的人。只是那人却不同往常，今日一袭白衣，翩翩公子清雅闲适地坐在苏陌旁边。

江泞望着苏陌恍惚一瞬，便见一个翠绿板指递到眼前。

“呐，给你，作为你上次帮我的报酬。”

苏陌的耳尖微微染上了红意，言语也有说不出的扭扭捏捏，但表情仍然冷淡。

江泞接住板指，如获至宝般放入衣襟内。

“苏陌”

江泞这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喊他，以往都是‘苏公子’，既不亲近也不显得疏离。

可今日听着这清冷的声音，苏陌心里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只一刹便消失不见，想要查寻却无迹可寻。

“怎，怎么了？”苏陌紧张的问。

“谢谢你。”江泞仍带着面具，却难忽略掉那抹羞涩。

“对了，你为何总是帮我？我们以前认识吗？”苏陌满怀疑惑，这次也终于下定决心去询问。

“不认识，但我见过你。”江泞继而又温柔地望着苏陌:“苏陌，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那深沉的眸底，隐藏着难以觉察的情愫，透着欢喜，又透着真诚。看向江泞，认真说道“我相信你，江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