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缘来缘去一场空

时光一去，匆匆数年。寒舟先生早已年迈体衰。赵光明哭的红了双眼，他自责，自己这些年被困在金丹，都没能回来看师父一眼。他要是知道师父的身体已经成了这样，他早就应该赶回来的。

汪情公公慢慢的走到了寒舟先生的床前，他道：“云麒，这些年，你都还好吗？”

寒舟先生老了，他的眼神都不太好用了，可他的耳朵还能听见，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寒舟先生在赵光明搀扶下，慢慢的坐了起来，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正是，屠龙大王，那个和从小他一起长大的，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的小太监汪情。

寒舟先生道：“汪情，真的是你。。。”

一时间，寒舟先生的脑海中出现了年幼时的种种画面，汪情陪他一起嬉戏打闹，汪情伺候他就寝。他逃避赵云枭的追杀，汪情也义无反顾的追随他。还有后来他们一起拜在太乙仙尊门下为徒的场景，全部都历历在目。寒舟先生看着汪情公公，一时间竟然湿润了眼眶。

汪公公：“怎么，是我变丑了么，云麒，呵呵呵。”

寒舟先生的眼中，汪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貌，精气神儿十足。寒舟先生轻轻的拉住了汪情的手道：

“以前，我只是想让你放下仇恨，并不是有意，不见你的。”

寒舟先生的话惹得汪情公公泪目了。他汪情这一辈子，爱是为了赵云麒，恨是为了寒舟先生。无论这个男人用哪个名字，他都是自己一生的知己，是自己想了一辈子的人。汪情当年年少，只顾着跟寒舟先生赌气，才这么多年都没去见他。谁知，再见面，竟然是如此情景。

汪情公公：“云麒，云麒，我不怪你，也是我不好，这么多年，和你怄气，都没来看你，是我不好，呜呜呜。。。”

赵光明看出来了，寒舟先生和汪情公公之间的情感很深，如今他很庆幸，两人之间的隔阂终于被解开了。

突然，寒舟先生不断的咳嗽：“咳咳咳，噗！”

一口血从寒舟先生的嘴里吐了出来。汪公公赶紧上前去扶起寒舟先生。

汪公公：“云麒，呜呜呜。。。云麒。。。你怎么样啊。”

寒舟先生：“呵呵呵，缘来缘去，终是空，不必难过，噗。。。”

寒舟先生紧紧握着汪公公的手，眼中充满了幸福。他心中是一直挂念着汪情的，可惜，最后两人因为观念不合，他才选择多年不见。如今，人生到了陌路，往事云烟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还能见到自己的有缘人，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寒舟先生道：“你，你要好好的。噗。。。”

寒舟先生说完，，便撒手人寰了。

赵光明：“师父！！！”

汪公公：“云麒！呜呜呜。。。”

汪公公本想着，再次见到赵云麒，定要给他一个惊喜，汪公公还亲手绣了一个香囊，准备当做礼品送给寒舟，他是真心希望寒舟先生能够原谅他。这次，汪情想好了一万种说辞，他想让寒舟先生跟他回京都，重新做回赵云麒，可没想到，如今等来的，却是和他的诀别。

人生就是这般无常，所有想象好的一切，都来不及去实现，人生便如幽梦般，匆匆而过。

月明楼中，小厮们为寒舟先生撒着纸钱，整个月明楼都被一层悲伤凄凉的气氛笼罩着。寒舟先生的尸身被放在一口水晶棺椁中，安详，宁静。赵光明跪在师父的棺椁前，他决定，要为师父守孝三日。

汪公公道：“陛下，你去找姜不服吧。我来陪着云麒就好。。。”

汪公公死死的抱着寒舟先生的尸身，不肯撒手。赵光明知道，汪公公这么多年和师父怄气，错过了互相陪伴的时光，已经是一大遗憾了，如今师父已去，汪公公再也不想错过和他最后的相处时光。

随后，易天涯陪着赵光明去了姜氏龙武镖局。。。。。。

如今的姜氏龙武镖局早已经不营业了。牌匾也已经被拆了下来。赵光明看着这熟悉的院子，心中一阵感慨。往事又一幕幕的涌上了心头。

这时候，兰秀抱着姜冬冬刚好出门，兰秀再次见到赵光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叫他寒江雪大侠，还是明帝陛下呢。

赵光明轻轻的给兰秀拜了个礼。身边的侍从们道：“陛下，不可啊。”

赵光明挥手示意他们止语：“兰秀嫂子，这些年，可好？”

兰秀想了想，回道：“寒大侠，多礼了。”

这时，姜不服和花满蹊骑着小烈马，正从远处跑赶回了家。花满蹊还是那一身的红，他坐在马后方，紧紧的抱着姜不服的腰。他露出一半儿的小脸，紧贴着姜不服，举动十分暧昧。

赵光明看着这情景，心中十分不舒服。曾经的姜不服，狠狠的拒绝了自己，现在倒是和花满蹊亲亲我我的。

姜不服看见赵光明的那一刻，她心中也颤抖了一下，她没有想过，赵光明会再次来寻她。他如今已经成了九五之尊了，怎么还能再次来锦官城呢。

姜不服拉着花满蹊下马。她当做没看见赵光明一般，转身和花满蹊进了姜氏龙武镖局的大门。

赵光明吼道：“不服，你且留步！”

赵光明此时心中的怒火全都被燃烧了起来。他想得挺好的，和姜不服再见面，一定会是个浪漫的相遇，到时候，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带着姜不服回皇宫，可是谁想着，姜不服现在竟然和花满蹊在一起，还异常的甜蜜。赵光明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人生，可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还是有醋意的。他心里放不下姜不服，更接受不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尤其是那个花满蹊！

赵光明一把拽住了姜不服，吼道：“不服，你不肯跟我回京都，都是因为花满蹊吗？”

姜不服心中酸楚难过，赵光明是她此生唯一动过心的男子，可她却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沟壑，此生都无法逾越。

姜不服道：“明帝陛下，我和我夫君花满蹊，是先帝陛下亲赐的婚，圣旨还在屋里头放着，您虽然贵为天子，但也不能为难有夫之妇吧。”

姜不服双手抱拳，赶紧将自己和赵光明之间的距离隔得老远。花满蹊看着赵光明，一脸的陌生。他竟然傻乎乎的去抓赵光明的头发。

花满蹊：“诶嘿嘿，你是谁啊，真好玩，哈哈哈。。。”

赵光明狠狠的推了花满蹊一下，骂道：“疯子！”

花满蹊被推倒在了地上。他摔得满身是泥土，嚎啕大哭起来。

花满蹊：“啊，呜呜呜，啊，，，不服，他推我，啊。。。”

姜不服赶紧扶起花满蹊，亲切的为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走，我们进屋去哈。不理他。”

姜不服越是爱护花满蹊，赵光明的心就越难受，他大声骂道：

“来人，把花满蹊给我拿下，就地处决！”

听了这话，兰秀和姜不服都急了。兰秀道：“寒大侠，你这是做什么，以前的事，我们都已经不计较了，你为了还要抓着花满蹊不放呢？”

赵光明不好顶撞兰秀，因为那是姜昭玄大哥的夫人，他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可是他越看这花满蹊越烦，若是没有这花满蹊，姜不服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吧。赵光明和他花满蹊，这辈子注定就是仇敌，不能共存！

花满蹊听到有人要杀他，他赶紧像只猫儿一般，躲在了姜不服的身后，姜不服拔出了碧落黄泉剑，正正挡在了花满蹊的面前。

姜不服吼道：“你现在是明帝了，你要杀谁，我是阻止不了，但是，若是你敢动花满蹊，你就从我的尸体上先踏过去！”

赵光明没想到，姜不服竟然因为花满蹊，与他拔剑相向。那种滋味，真的好难受。赵光明抬头，十分艰难的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赵光明：“不服，你说的，我永远都是你心中的明儿小哥哥，是不是，是不是，骗我的？”

赵光明那句骗我的，说的很缓慢，甚至带着哭腔，他实在是心痛。自己从小爱到大的女人，得不到，想要留住的人，全都留不住。赵光明觉得老天爷真的对他不公，太不公了。

姜不服：“一切既已如此，你又何必执着？”

赵光明吼道：“什么叫我何必执着，难道你心里没有我吗？曾经在红亭里说的话，发生的事，你都忘了吗？”

赵光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大老远的跑来寻姜不服，等来的，竟然是她一句何必执着。

赵光明拔出了自己的紫陌红尘，剑指花满蹊：“我今天，定要让他死！”

花满蹊吓得脸半张脸都躲在了姜不服的身后。

兰秀嫂子哭吼道：“寒大侠，花满蹊是昭玄大哥的弟弟，你这样做，对得起昭玄大哥吗？”

赵光明的眼中不自觉的落下了一滴泪，面对这个仇家之子，他竟然不能下手。

姜不服的眼中也是湿润通红，她回身一转，把那碧落黄泉剑抹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所有人都惊了。

赵光明哭喊道：“不服，你要干什么！你把剑放下！”

姜不服哭道：“呵呵呵，花满蹊不仅是昭玄大哥的弟弟，也是我的手足兄弟。你若杀他，我就先死。明儿哥哥，我们之间，若是没有花满蹊，我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呵呵呵，呜呜。。。”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姜不服如此般的痛哭过，她是一骑绝尘的姜女侠，她是坚强勇敢的姜女侠，她是不会哭的，再大的事，她都能化解了，所有人，都指望着她。她，怎么能如此般哭泣。

赵光明：“不服，我不杀花满蹊了，你先把剑放下，放下！”

姜不服悲叹道：“我，是金丹大妃的第七女，我本名叫完颜明玉。年幼时，便被乌疆的人牙子给拐走了。呜呜呜。。。之后，我才有了义父，有了大哥。呜呜呜。。。明儿哥哥，这样的我，怎么和你在一起？呜呜呜。。。那完颜皓月，是我的亲三哥，所以我才葬了他！”

姜不服说完这话，所有人都惊呆了，兰秀一个劲儿的摇头：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服，这不是真的，呜呜呜。”

兰秀没有想到，自己信赖的姜不服，竟然是金丹人的后代，是金丹人，杀死了自己的夫君姜昭玄，为什么姜不服会是金丹人，为什么！

姜不服抹了一把泪水道：“对不起，兰秀，我瞒了你这么久。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姜不服的心中实在太苦痛了，她的身世如此飘零，命途多舛，夹在金丹人和天朝人之间，这些恩恩怨怨全部都要她一个人来承受，这般滋味，锥心刺骨，无可奈何。

赵光明呆傻的看着姜不服，手中的紫陌红尘剑最终落在了地上。姜不服是金丹人的七公主。自己却杀了完颜皓月，灭了金丹全族。

赵光明抬头仰望苍天，他默默的叹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呵呵呵。。。。。。

其实在姜不服背走完颜皓月的时候，天朝将士们就已经开始纷纷猜测这姜女侠的身份了，只是赵光明一直不相信，他骗自己说，姜不服一定是感谢完颜皓月没有杀她，才好心帮他收尸的。

可当姜不服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世时，赵光明真的心如刀绞。原来他和姜不服之间，不仅隔着千山万水，更隔着家国仇恨。

赵光明没有捡起地上的紫陌红尘剑，他似看尽了一切尘缘，默默的转过了身子，颤颤巍巍的向远处走去。

易天涯赶紧捡起了明帝陛下的佩剑，喊道：“陛下，您去哪儿？”

赵光明没有回答，他如痴如傻般，向锦官城的大街上走去。

姜不服对着苍天大哭道：“啊！！！呜呜呜。。。”

心中压抑得太久了，姜不服崩溃不已。她知道，赵光明去的方向，正是曾经和她相会的红亭处。若是没有这些身世，没有曾经的往事，姜不服很想跑过去，拥抱明儿哥哥，就像从前一样，和他在红亭出练剑，再亲吻他，拉着他的手，在夕阳下，漫步在花海中。可这一切都只是想象罢了。她和赵光明之间，就如他们佩剑的名字一样，一个碧落黄泉，一个紫陌红尘，隔着山高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