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死而后已
朝堂上，气象森严，所有人都严肃的一排一排站着，偶尔有人偷偷的喵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安淮经过连续几天的牢狱之灾，精气神已经有些不好了。毕竟年纪大了，牢狱里面的待遇又苛刻，安淮努力让自己保持一副高傲的姿态，纵然跪在地上，脊背也挺得直直的。
苏婻也是一样的。她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皇上这次叫他们来是什么用意，但总归是不好的。
舅舅，舅母回来之前，最好以不变应万变。
“安淮，苏婻，你们可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景帝端坐在皇位上，沉声开口。
苏婻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大着胆子回：“回皇上，臣女不知。”
安淮回头看了苏婻一眼，仿佛是在惊讶为什么婻婻要抢在自己前面回答。不过他也没阻拦，同样说道：“老臣同样不知。”
两个人的脊背都挺得直直的，仿佛再重的山也压不垮他们。
景帝坐在上面冷哼一声，看着台下的二人，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你们当真不知？你的儿子都已经向我呈上了你们通敌叛国的证据！还有什么可以抵赖的！”
是安宋！安淮和苏婻同时抬起了头。安淮原本还在疑惑为什么这次召见仍然没有看见安宋，却没有想到这个兔崽子却是让全家入狱的罪魁祸首！
苏婻心里一紧，虽然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事实，但是耳听见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痛。她担忧的看着祖父。
安淮已经被气的不行了，他喘着粗气，面色冷的不行。皇上看见他的反应之后，眼睛眯起，竟然开口把安宋宣了上来。
苏婻回头，安宋抬头挺胸，脊背同样挺得直直的走了进来。安宋和苏婻的目光相碰，他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迅速回避。
苏婻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安宋走进来，之前所有的知己之情全部都灰飞烟灭。虽然自己也早就料到了安宋有鬼，但是直到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苏婻发现自己还是挺难接受的。
她担忧的看了看祖父，祖父毕竟才是养了安宋接近二十年的人，无论如何都有父子情在的。而面对自己养育了那么久，却像一个白眼狼一样背叛的养子，真的很难想象他会有多伤心。
安淮早就已经脸黑如锅底，他看向朝堂上的一个角落，就连一丝的余光也不愿意分给安宋。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景帝问安宋。
安宋沉默良久，最后哑着嗓子道：“我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所有的话都在证据里。”
这话说的可真够绝情的，安淮被他气得大声咳嗽起来，苏婻担忧得想要上去帮他拍背，却在景帝的威压之下不敢乱动。
朝堂上已经有支持安淮的人对安宋怒目而视，但是迫于皇上也在，都不敢表现得十分明显。也有人暗自得意，苏长浦原本就在安淮这里吃了亏，这下看见安淮陷入危难，不免有了落井下石的快感。
司洵站在诸多臣子之中，满意的看向安宋。
这个人很聪明，而且知道取舍。养父对他不好，所以爽快利落的踹了养父，跟着他混，如此这般，是一个成大事的人。只要安淮成功倒了，那么自己登上皇位的一大障碍就被彻底清除了。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的被另外一个人吸引，他好奇的看向那个跪在朝堂上的女人，就算在情况对她们已经非常非常不利的情况下，她也从来没有低下头过，她的脊背一直挺的很直，简直让人看了，就有一股很想折断的冲动……
司洵一点也不加掩饰的侵略性目光让苏婻觉得后背像是有东西在烧一样，十分不自在，她动了动，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
“皇上，臣女有话要说。”苏婻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朝堂上的气氛已经逐渐凝固起来，如果再没有东西打破这局面，局势会向着更加不利的方向倾斜。
景帝幽幽抬眼，他对下面跪着的这个女孩有印象，就是刺杀异性王的那个，倒也还有些胆识。
“你说。”
“臣女认为，不能仅听一面之词就定罪。”她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比较镇定，“不如听听祖父怎么说。毕竟，他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自己的大半辈子的都献给了国家。我从心底里相信，祖父是永远都不会背叛国家的人。”
她说得动容，朝堂上的大多数人也都相信安淮不会是这样的人，听到苏婻这样说，也纷纷附和。
景帝默不作声，眼神在朝堂上面梭巡，他的眼睛像是鹰隼一样，给朝堂里面站着的所有人无声的压力。苏婻也被这一股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前世的时候就和这位公公没有什么接触，只知道他是一个脾气比较奇怪也很容易多疑的人。
“那好，朕就听听你们有什么话说。”景帝缓缓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威压几乎释放到了最大。
“皇上，老臣只觉得无话可说。我鞠躬尽瘁几十年，皇上都对老臣没有一丝信任……”安淮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他的痛心疾首。
景帝听着这话只觉得刺耳：“难道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了你？”
安淮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身上还穿着囚衣，脚上还戴着镣铐，但是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却让无数的大臣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凯旋而归的护国将军，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的光芒一点也没有消减。
“我可以以无数种方式死去，但是我绝对不会接受被人陷害背叛国家而死！”安淮这一句话振聋发聩，就连苏婻都愣愣的看着安淮，只觉得自己眼睛酸酸的，几欲落下泪来。
景帝眯着眼睛，旁人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都说伴君如伴虎，皇帝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
“今日，暂且退朝，朕累了，至于你们，先关着。”景帝说完，就一挥袍袖离开了大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