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人如牲畜
安圆从来没有出过城，她虽然是将门虎女，可也只在父母亲的周边打转，这次出城她兴奋还是兴奋。
她不断幻想贫民区会是怎么样的，可惜她脑海里能借用的记忆太少。
只有一次遇见过乞丐的记忆，那乞丐都穷的吃不起饭了，于是她心软便给了他十两银子。
最穷也就这样吧，还能穷到哪里去?
安圆已经做好了见到满街都是自己见到的乞丐那样的人在街边讨要食物或者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圆眉头微皱，那自己确实是会心软心疼这些人的遭遇，但要说自己待不满一个时辰，那不可能。
她信心满满，还在给自己下了各种暗示，反正无论如何一定要待到一个时辰再离开。
苏婻和周芙兰没有昨天那样轻松的姿态，她们都是见过贫民区的惨状了，只要想想就能把自己的好心情打散的一干二净。
苏婻更是握紧了拳头，那里哪里还叫得上人间?那分明是地狱。
三人各怀心事，队伍却已经渐渐行到了贫民区的附近。
“你们有没有问道一股臭味?”安圆厌恶的捏紧了鼻子：“好臭啊，我们这是路过了哪里啊?”
周芙兰和苏婻同时移开了眼睛，她们眼里的怜悯与迷茫清晰可见。
“夫人，安圆小姐，苏婻小姐，贫民区到了。”前面领队的人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想来也是闻到了臭味捏着鼻子说话。
“臭死了臭死了。”安圆想掀开车帘看看的，谁知道才半打开，铺面而来的腐臭差点熏晕了她。
苏婻无声的将准备好的三个棉布制作的面罩还有裹着鞋子的麻布发给了安圆和周芙兰：“祖母带上吧，这个能减轻一点臭味。”
周芙兰接过，语气低沉无力：“你有心了，走吧，我们该下去了。”
安圆坐在马车一动不动，表情十分抗拒：“这，这怎么下去啊，这分明是粪坑。”
苏婻和周芙兰已经站在了地面，看着满脸扭曲的安圆只淡淡道：“我说了，你待不住一个时辰。”
安圆牙关紧咬，最后还是选择带上了口罩和麻布：“谁说的?我可以！”
她踉跄着下了马车，三人正在贫民区的入口，这里的环境极为脏乱，随处可见的垃圾污渍和排泄物。
刚刚那冲鼻的臭味就是这些东西堆在了一起累积出来的恶臭。
整个贫民区死气沉沉，好像除了乱飞的苍蝇就再也没有活物了。
安圆哪里见过这么难堪的画面，她精致的小脸顿时白了：“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周芙兰压低了语气：“当然，贫民区的人数是京城人数的一半之多。”
“祖母……”安圆紧紧靠着周芙兰，她脸上闪过纠结。
要知道她身上这件衣服虽然不是锦华轩出来的，那也是花了不少价钱拍下来的，可这贫民区脏乱不堪，道路沾了许多黑色的粘稠的东西。
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这安圆哪里敢下脚去踩?
她躲在周芙兰的身后，脑子里散过了各种想法。
苏婻可没有时间和耐心等她，她带着两车的粮食慢慢走进了贫民区，周芙兰也跟上了。
只有安圆还留在原地，她焦急地看着两人走远，最后狠狠一咬牙还是跟上来了。
贫民区的外围没有人活动，没想到走进来后，居然人这么多，只不过人多，各种臭味也熏天，垃圾也多。
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麻木与绝望，两颊往里凹陷，浑身和只有一把骨头一样，看着不像是活人，倒想是那骷髅。
他们或是就地躺下，或是蹲着，两边的房屋破漏，都是用木架加破布搭成的临时住处。
这么多人却很少有人讲话，也没有人在跑在走。
贫民区很少有富贵人家进来，他们看一眼都嫌脏，这次却浩浩荡荡来了二十多人。
明明同样生而为人，一个为天一个为地，贫民都下意识让出了一条道路让这种队伍通过。
“祖母，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安圆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些真的也叫人吗?
“讲话浪费力气，他们连饭都吃不上，哪有力气讲话?”苏婻先一步回答了安圆。
安圆眼里又是不忍又是厌恶，她的三观已经遭到了强烈的冲击了，这些人怎么会活成这个样子，在肮脏的环境?
说一句牲畜的居住环境都不会如此脏乱。
为什么他们连房子也没有?他们不出去工作吗?
这些问题充斥着安圆的脑子，她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疯狂尖叫想着要离开这里，一半却因为善良和怜悯让她再次停留。
正在这时有些人眼尖认出了这是国公府的马场，微弱的声音响起：“国公府的好人来了，国公府来为我们送吃的来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贫民窟好像热油滴进了水一样，猛的炸开了。
无数有脏又臭的人冲上来围着国公府的马车，用尽了仅剩的力气喊道：“救我，救救我！”
“求求你们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全靠吃老鼠肉喝老鼠血活着了，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吧！”
“给我吃的，给我吃的，我的孩子要撑不住了，给我吃的！”
“……”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了，他们的面具丑陋而扭曲，根本无法让人生出同情之心。
哪里像安圆见过的那个乞丐可以相比，那个乞丐面容可怜，穿的破破烂烂的，哀求也十分的引人同情。
他们很恐怖，又恶心又丑陋，安圆的胃一直在抽搐，想要呕吐，想要远离这里再也不来了。
可是她也明白了，这些面目可憎的，狰狞的挣扎着求着别人救他们，用尽全力活下去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最悲催的一面。
安圆以前见到的乞丐和这些人相比，实在微不足道，这些人的生命才时时刻刻被饥饿和寒冷所威胁。
他们才是真正需要安圆同情怜悯和施舍的人。
“后退！”锋利的刀剑亮出，二十多人的护卫队把三人围在了里面，绝不让这些贫民碰到一丝一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