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者,众生也
“拜你妈的拜!”
苏尚书哪还管得了什么三七二十一,一脚踹上了门,扯过附近几位官员就往神观里冲。
冲了好一会儿,大脑算是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了。苏尚书这才喘着粗气松了手,有空瞧瞧被自己扯了一路作伴的人。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温都管那只惊恐的右眼瞪着他,左眼被垂落的发丝遮挡。
对着那只红色的眸子,苏尚书心下叹了口气。
他掸掸衣衫,在这神观里绕起圈来。这神观虽在外面看着小,但真进来了,才是别有洞天。持剑少年的雕像呈一直线,每走十步便有一尊,长得像是没有尽头般。每座神像都刻得栩栩如生,精美至极,动作上却都有着极细微的差别。一路走下来,倒像是一段连贯的动画。
有胆子大的几个,已经站到贡台上扒人家神像的脸看了。几个一贯稳重的,这会儿却点了高香,拜起神来。苏尚书看着哭笑不得,连忙上前阻止。
“苏大人,”一位全程抱臂立于一侧的少年上前一步,道,“这张丞相与池宰相关系如何?”
称作宰相,自是小池将军的父亲了。苏尚书闻言,又转过身打量这少年。见他长发束起,眉眼生得冷淡却俊美,只是年纪看着才十七八岁,实在是有些小了。估摸着是哪家的小公子来赏花,不巧碰了这等事。便是尽量把语气放轻了,问:“公子,何出此言?”
“一般谁家这么贡一个活人或死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极为仰慕,为对方的品格和事迹折服,这才在家中虔诚贡奉。否则,就是恨这个人恨到了极点,巴不得对方快快死了才好。民间不是有同等辈分之人跪拜,会叫另一人折寿的说法么?”
苏尚书笑道:“我是问你为何判定他是池宰相,而不是小池将军,又或是名女子?”
“水也为池。”少年答得干脆。
“错,大错特错。”温都管不知何时站在二人身后,倚着神像而立,“《颜记》曾云:‘水者,众生也’。这神像虽执剑,但未有规定说女子不能执剑,吾国边疆也有女性为将。它刻得精细,却偏偏用面具遮挡住脸面。正所谓‘万物之灵在于人,人之灵在于首’,遮住脸,就是为了让它可以是任何人。”
“这一像,可以是池宰相,也可以是池将军。”温都管直起身来,那只红色的右眼熠熠,“因为它塑得,本就是芸芸众生。”
…
这一大段话,可以说是将这小少年砸蒙了。苏尚书则是略带赞许地点了点头。
末了,等少年张嘴啊了一长串后,温都管才轻飘飘地道:“我猜的。”
“虽说是猜的,但也没错。”苏尚书笑眯眯地拍了拍少年的肩,一合掌,道,“趁着方才的功夫,我已经确认过了。这里贡的,正是苍生。”
说着,苏尚书朝神像的剑上一指。那剑上正了字,只是未曾糁色,不大显眼罢了。
少年凑近了看,念出了声来:“水者,众生也。”
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