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
自己也忙于其他事,无法时常回来探望小娘的妹妹。从前三人在叶家相依为命,如今只留下妹妹和小娘。
好在再过不久就能接小娘和妹妹也离开叶家了,到时三人团聚就方便多了。
一旁的苏皖心唤人:“许久未见三姐,姐姐可一切安好?”
看着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苏皖心,苏盈心不禁心中叹息。
这个四妹是宋姨娘所出,上头还有个庶出排行第三的哥哥,却同样在叶家处境艰难。
只因宋姨娘家落魄前原是书香门第,教出的女儿也是才情横溢的大家闺秀,她亦是教子有方。
庶子比之两个嫡子可谓是云泥之别,到了开蒙的年岁更是独得先生偏爱,让苏兆兴也另眼相看,这便碍了郑氏的眼。
后来三哥便无故落水,险些一命呜呼。人虽救了过来,却因此得了寒症,大夫断言活不到三十岁。
至此,苏兆兴对这个曾寄予厚望的庶子再不闻不问,连带着宋姨娘也失宠了。郑氏落井下石,往后母子三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点头应道:“一切都好。许久未见,四妹妹已长成了大姑娘,当真是个美人坯子。”
苏盈心也是有感而发,皖心与洛心只相差一岁,洛心如今还是孩子心性,皖心身上却已经有宋姨娘的影子了。
苏皖心面色微红,却无扭捏之态,落落大方的答道:“三姐姐谬赞了,比之姐姐,我可不敢自称美人。”
她这话倒也不算恭维,苏家的女儿模样都不差,苏盈心更是其中佼佼者,放眼京城也是能夸口的美人。
苏盈心模样肖似其母,虞娘也是难得的美人。若非如此,当年苏兆兴也不会明知郑氏恼怒还纳了虞娘为妾。
也是因为这份美色,当初宋怀书对苏盈心一见钟情,穷追不舍。
只可惜这两个男人都不是长情之人,所以上辈子苏盈心和虞娘都没落得好下场。
苏盈心问道:“天色寒凉,你们两个在此做什么?”
苏洛心答道:“今日夫子让我们已秋日为题作诗一首,我们便在园中寻找灵感。可惜我脑袋空空,什么都想不出来,四姐姐倒是写了一首好诗。”
苏盈心这才注意到亭子石桌上的笔墨纸砚,的确有一副新作的诗词。她拿起细读,果真是个好诗。
她赞道:“看来四妹妹是得了宋姨娘真传,这般才情生为女儿身,不能去考状元真是可惜了。”
苏皖心笑道:“姐姐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这点微末才学,连哥哥的一半都及不上。可惜哥哥身子不好,否则他定能考取功名,施展抱负。”
话到后来,不禁面带愁容,苏盈心也叹了口气。
苏皖心回过神来,说道:“瞧我,怎么说起这个了。三姐姐难得回来,想必也挂念虞姨娘的紧,咱们一道回去吧。”
两人的院落相距不远,正好顺路,便一道回去了。
快到时苏盈心依稀瞧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细细分辨。
苏洛心也跟着看过去,撇了撇嘴说道:“姐姐别看了,她当初做出那等下作的事情来,连累姐姐在叶家也不好做人。如今落得这部田地,都是活该!”
苏盈心恍然道:“那竟正是落梅吗?她怎么会……”
余下的话苏盈心没有说下去,心下却惊诧不已。
落梅是曾妈妈的女儿,当初亦是郑氏派去盯着自己的眼线。说是陪嫁丫头,却心比天高,根本瞧不上她这个庶出的小姐。
后来与叶三爷有染,叫丁氏抓了个正着一顿好打。后来还是老夫人做主,让苏盈心将人送回了叶家。
苏盈心不料她回到叶家后竟会变成了这副模样,那瘦削憔悴的模样,生生让她瞧着老了十岁,哪有当初娇俏的少女模样。
见苏盈心这般模样,苏皖心说道:“夫人嫌她在叶家坏了叶家的名声,本是要将人打发了,曾妈妈替女儿求情才留了下来。
夫人说她心太大,担心她又不安分爬上自己两个儿子的床,便做主将她许给了张管家的儿子。”
张管家的儿子苏盈心是知道的,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素日只知奉承两位少爷仗势欺人,没什么本事却眼高于顶。
当初落梅是被马车送回来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整个叶家怕是都知道了其中内情。
张管家的儿子即便遵循郑氏的命令娶了落梅,可谁都知道他娶的是个失了清白不检点的女人,又怎会好好待她。
种因得果,苏盈心也不再问了。
三人分别,苏洛心欢天喜地的牵着姐姐回院落。虞娘正同原妈妈闲话,见了女儿回来自是喜上眉梢。
母女二人说了些体己话,等打发了原妈妈,苏盈心便将自己的打算和同父亲的交易都说了出来。
苏洛心听得瞪大了眼睛,一脸向往。谁知虞娘却坚定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同我商量商量!
你快去跟你父亲认个错,就当没有这回事。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叶家终老。”
苏盈心不料小娘态度竟会这般坚决,愣了愣才问道:“小娘何至于如此?难道你忘了从前咱们的苦日子了吗?”
虞娘却道:“我怎么会忘,正是因为我没有忘,才不能让你重蹈覆辙。这两日家中情势不对,我也打听到了些消息。
你父亲此次犯的事不小,依他的性子,想必已经去求过叶家了。既然还想诓骗你和姑爷,想必叶家是不打算施以援手。
即便你当真能够求动叶家出手,往后你在叶家就是低人一等,永远叫人捏住把柄,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苏盈心心下感动,却不能说出两年之后苏家会被抄家流放之事,只得说道:“小娘放心,此事我已与夫君商量出了对策,不必叶家出手,你就放心吧。”
虞娘还欲再说什么,却突然反应过来,惊愕道:“你是说同姑爷商量出了对策?”
苏盈心一怔,原本不欲所出叶子易恢复之事,如今却是瞒不住了。
“小娘,其实前些日子夫君受了惊吓大病一场,竟因祸得福恢复了神智,如今已经全然大好了。”
虞娘和苏洛心先是不可置信,回过神来后便替苏盈心高兴。
苏洛心喜道:“姐姐,太好了!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然而虞娘到底想的深,试探问道:“那姑爷如今……对你可还好?”
苏盈心虽心中有隐忧,却不会对虞娘说,只道:“小娘放心,夫君不是喜新厌旧忘恩负义之徒,对我一切如旧。此次之事他也是知道的,还说会支持我。”
听到此处,虞娘不禁也有些动摇。
她是自小就被卖进郑家的孤儿,小时候的事情都已模糊不清。后来郑夫人见她老实本分,一手绣工又了得,便让她做了小姐的陪嫁绣娘。
她从前一心想要赎回自己的卖身契出府,即便日子过得清贫些,总好过将来儿女也要为奴为婢被人轻贱。
后来老爷总是对她动手动脚,虞娘知道小姐的性子不敢声张,便去求了曾妈妈想要出府,却被打发了回来。
再后来便是一场噩梦,她浑浑噩噩过了些日子,彻底绝望想要自尽,却昏了过去被查出有了身孕。
虞娘舍不得腹中无辜的孩子,最终答应做了见不得人的妾室,就这么过了这些年,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困死在这一方院落中便是她的结局。
如今乍一听到能够恢复自由身,她又岂能不心动。
见虞娘犹豫,苏盈心握着小娘的手说道:“小娘放心,我如今也有些家底,虽不多,但养活你和洛心足够了。
往后你这不必再轻贱自己,我也能叫你一声母亲,更不必担心洛心又会被父亲送给谁做妾笼络人心。”
最后一句终于打动了虞娘,她也听说了二小姐如今的境况,心中又怎能不怕。
苏洛心也劝道:“小娘你就答应吧,往后我定然会好好听话,再不闯祸。我也可以不要绸缎首饰,还能吃的更少,不费什么银子的,
我不想待在这个让人担惊受怕的家里,更不想将来也给人做个没名没分的妾,一辈子都由人做主。”
虞娘红了眼睛,终是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