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取其辱
“这是我家大姐儿,自小便才貌出众,是我家老爷的心尖肉。若非实在舍不得,也不会拖到如今还未许人家。”
“是啊是啊,如今我们与叶家是姻亲,自然是要相互帮衬。我家大姐儿与叶家少夫人从小就要好,姐妹情深。”
“就是这个理,将来我家大姐儿嫁过去,这夫家与叶家也就成了连襟。都是一家人了,自然是要共心协力好好为官家办差。”
苏锦尚能沉得住气,一旁的双儿已气红了脸。
丁氏更是直言道:“你母亲可真是能说会道的好性子,这平南侯府宴请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家,竟也能个个都这般熟络。”
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见苏锦神色不变,更是讥笑道:“不知道的,还当她家女儿是嫁不出去到处硬塞呢。”
丁氏这话虽说的不听,却也是郑氏先闹出了笑话。
满桌夫人尽是或嫌弃或讥讽的目光,郑氏却好似浑然不知,还在一个劲的自夸。
一旁的苏岚却受不了四处望来的轻视目光,她突然起身就要走,却被曾妈妈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郑氏强忍怒意道:“岚儿,我知你身子有些不适。只是快开席了,不好此刻此刻离席,你再稍坐片刻吧。”
任谁都能见了苏岚难堪的脸色都能看出郑氏不过是在自圆其说,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个个装聋作哑。
谁知苏岚竟开口道:“母亲清楚我并非身子不适,而是心中郁结。”
“岚儿!”
郑氏猛地喝了一声,苏岚却露出讥讽冷笑,显然并不惧她。
看到此处,见旁人个个兴致盎然,只等着这母女撕破脸好看热闹,苏锦只得出面道:“母亲和姐姐也来了。”
郑氏见了她神色又是一变,却也知道顺着台阶下,又拉了苏岚的手道:“是啊,知道今日你要来,你特地带着你姐姐前来,也好让你们姐妹聚一聚。”
从前苏岚从不将家中庶女放在眼中,她生来就是尊贵的嫡女,受尽父母宠爱,最是明白什么是嫡庶尊卑。
可苏锦明明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甚至是个贱婢生的女儿,却夺走了宋怀书,如今连父亲母亲都要巴结着她。
苏岚知道的,母亲分明是最瞧不上的虞小娘和苏锦的,如今为了自己的婚事却要这般逢迎讨好,她如何能忍!
“母亲,你明知女儿心中要有所属,又何必如此!”
郑氏急白了脸,此刻也懊悔起自己平日对女儿太过娇纵,才养出她这般不管不顾的性子来。
她着实是气急了,一巴掌打了过去,喝道:“你这丫头莫不是失心疯了,这大庭广众竟就这般胡言乱语!”
说着她给曾妈妈使眼色,曾妈妈与另一个婆子忙拉着苏岚要走。
郑氏强颜欢笑道:“小女这是病中糊涂胡言乱语,还请各位夫人海涵。”
这时平南侯夫人也听闻消息赶了过来。
今日是她女儿大喜的日子,主人家自然不希望生出事端来,忙打圆场道:“既然如此,那苏夫人还是赶紧带着苏小姐回去休养吧。”
郑氏强撑着最后的脸面寒暄道:“那我便失礼了,还请侯爷夫人勿怪。”
平南侯夫人心想本就没有请你,是你接着与叶家的关系不请自来,还闹了这么一出,还是赶紧走得好。
眼看着好戏就要散场,苏锦虽素来与郑氏有怨,此刻却也不禁同情起她来。
谁知就在这时,苏岚竟突然挣脱两个妈妈的牵制,转身对着郑氏跪了下来。
“母亲,我与怀书情投意合,两厢情愿,你为何就不能成全呢!”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郑氏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四下里议论声已沸反盈天,她知道女儿这辈子算是毁了。
“好,好,好。你既然自个儿非要往火坑里跳,那我也拦不住你,都随你去吧。”
直到苏家母女前后离开,宴已开席,这场闹剧的余韵犹在,相信不必到明日就能传遍京城。
苏岚这是用自己的名声逼着郑氏就范,这是苏锦并未想到的,也并非她当初所计划的。
旁人尚且有几分收敛,丁氏却是直言不讳:“锦儿啊,要我说你幸好嫁的早没被这嫡姐连累。只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恐怕闲言碎语少不了,你可要放宽心。”
若她当真为自己着想,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说了,这是生怕旁人忘了自己与苏家的牵扯。
苏锦应道:“三婶说的是,旁人的嘴我管不着,左右我也听不见。咱们叶家管教慎言,有老夫人和二婶在,东院和西院自不必担心,三婶你说呢?”
丁氏不料她竟还能反将一军,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说道:“我自然也会管着北院的丫头婆子不许乱嚼舌根,你就放心吧。”
席罢众人告辞,苏锦心里还想着方才席间之事,待坐进马车才发现车里竟多了一个人。
叶子城冷眼瞪着魏瑶华,见苏锦回来冷峻之色才稍有和缓。
魏瑶华见状忙冲苏锦讨好笑道:“嫂嫂回来了,那咱们这就走吧。”
老太太与老平南侯是堂兄妹,按照辈分魏瑶华的确该叫叶子城一声表哥,这句嫂嫂喊的也没错。
“郡主要去府上做客那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郡主出门前可有跟家里人打过招呼?”
魏瑶华忙点头,见苏锦一直笑盈盈的望着自己,才又小声道:“我真的同春岚说了。”
“我的丫头。”
苏锦点头,大致能够猜出她叫丫头扮作自己偷溜出来的情形。
“如此,我还是去同侯爷夫人说一声的好,还请郡主稍等片刻。”
眼看她要下车,魏瑶华忙拉住她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好嫂嫂,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实在不愿嫁到那等人家去,你当真要眼睁睁看着我被推进火坑吗?”
苏锦诧异道:“听说那庞家公子知书达礼,文采裴然。庞家高门大户,你们两家又是世交,郡主何来这一说?”
魏瑶华不屑道:“那庞广陵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人前清高人后禽兽。若非在灵犀观……”
话到此处她便不再多言,只一个劲的央求道:“好嫂嫂,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宁死也不肯嫁与庞广陵那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