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辞世

程以清栽种整个岛的玫瑰整整用了五天。

他连睡觉的时间都不敢太久，害怕玫瑰枯萎，也害怕洛嫣等不到。

洛嫣穿着最喜欢的白裙子，戴着温柔的大波浪卷假发，就像程以清和她第一次见面那样纯洁漂亮。

“小嫣，你不是一直想看玫瑰花海吗？我带你去，好不好？”

洛嫣：好啊。

洛嫣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自己走了，到达小岛的那段路程基本都是程以清抱着她。

刚踏足小岛，洛嫣就坚持要自己走。

洛嫣说，

洛嫣：在这里的记忆，我要留下最好的。

程以清没有阻止，只是悄悄的红了眼眶。

小岛四面环海，洛嫣在岛中央坐了下来，程以清坐在她身边，听她缓缓开口。

洛嫣：阿清，我们第一次出去旅游的时候，就去看了大海，对吧？

“对。”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看大海，两个人都不像曾经那么稚嫩了。

洛嫣：玫瑰真漂亮啊。

可这并不是玫瑰盛开的季节。

洛嫣：谢谢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洛嫣靠在他肩膀上，

洛嫣：这段时间真的像一场梦一样。

她原本在国外静等死亡的来临，可是却还是被林说吸引，回到国内，阴差阳错的和程以清重逢。

“小嫣。”程以清拍拍她的背，“我给你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程以清打开的盒子里，是一枚戒指。

洛嫣愣了下。

程以清很清楚的记得她应该戴的尺寸，可是洛嫣身患绝症，日渐消瘦，最小号的戒指戴在手上也显得大了一圈。

“对不起小嫣，我……”

洛嫣：没关系。

她伸出手，仔细看了看，

洛嫣：很漂亮。这辈子能让你亲手为我戴上戒指，我很开心。

她站起来，

洛嫣：给我拍张照片吧，我想…

没说完的半句话隐在海浪声里。

我想用它来做我墓碑上的照片。

程以清给她拍了很多张照片，洛嫣凑过来兴致勃勃的挑选着，

洛嫣：这张好看，就用这张吧。

“好，等下岛我就给你洗出来……”

他转过头，就看到上一秒还笑着的洛嫣已经倒在了玫瑰花丛里。

她口鼻流出来的血太艳了，一时之间，程以清竟分不清是洛嫣流出的血红，还是这随风飘摇的玫瑰花更红。

洛嫣：我…刚刚选的那张照片……

她颤着手去抚摸程以清手机里甜美笑着的自己，

洛嫣：这张…贴在我的墓碑上……

洛嫣：谢谢你，阿清，在我生命的最后，还愿意陪我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陪我旅游，因为我的一时兴起，亲手造了玫瑰花海。

洛嫣：忘了我，忘了我……

“不……”

程以清眼眶通红，他去抓洛嫣沾满鲜血的手。

他第一次感受到血的黏腻，温热。

瘦瘦的小姑娘，怎么像是有流不尽的血啊……

没抓住。

那枚戒指从她的指尖掉落下来，还有洛嫣弥留之际的轻语，

洛嫣：我也算是…嫁给你了……

程以清还是没抓住洛嫣的手。

几年前是，几年后的现在也是。

程以清拿起那枚戒指，抱着洛嫣泣不成声。

丁程鑫赶到的时候，程以清已经带着洛嫣离开了小岛。

丁程鑫：三哥……

丁程鑫：用我帮忙通知……

“不用。”

“小嫣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了。”

她留在世上唯一最亲近的人，就是他了。

程以清声音喑哑，“小鑫，帮我找一块墓地，找个热闹点人多的，她不喜欢冷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