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借酒浇愁，有苦难言（伍）

　　遥想当日，御书房内，望着阔别多年女儿的身影，望着她眼底的那股浓浓期待，脑中更是如同放映一般不断回想着爱人尚在之时的美好时光，自己的心，当真五味杂陈到难以言喻——

　　夜倾晗的心思，她不是不懂，更加明白，这或许是她们母女化干戈的唯一机会，最重要的是，她何尝想令女儿失望？又何尝，不想令自己纠结痛苦四年之久的心，得到舒缓呢？

　　只是为了不再受制于人，为了彻底搬倒萧家，为了不让爱人白白牺牲，为了……还她朝堂、还天下人一个清明，她只能狠心拒绝！

　　“陛下的意思莫不是……”

　　倏然抬眸，感受着心底愈加呼啸升腾而起的莫名猜测，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云初不免有些恍然，掌心冷汗直冒，为防错过任何表情，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之人的眉眼，试探般地呢喃道。

　　这一刻，清晰地察觉到夜沐筱眼底的苦涩，回忆着当初乃至今日的种种表现，云初恍若惊觉，脑中丝弦有了瞬间联合，一时之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眼见不一定为实，当年的真相，也不尽然如人们理解的那般……

　　只是，真的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吗？

　　“唉～～”

　　喟叹一声，活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童一般，夜沐筱挂于唇边的那抹笑意饱含了无尽的心酸与苦涩，双目无神地瞧着面前之人，不知名的期待渐渐浮上脸颊，微不可查地歪了歪脑袋，轻飘飘地念叨着：

　　“老师，您可知道，四年前晗儿一战成名，带着带有她父后名字的钰祈军高调回京那日，我有多高兴？”

　　那一夜，高高在上的帝王，当真像个孩子一般，独自一人坐于寝殿窗边，抬头仰望天际，彻夜未眠……

　　神情之中的落寞丝毫不加掩饰，对于她的言辞，云初深信不疑，不偏不倚地直视夜沐筱，心下暗叹一声，下意识地动了动略微有些僵硬的手指，恍然大悟道：

　　“所以，您之所以狠心拒绝那孩子为父申冤的请求，也是为了彻底拔除幕后真凶这一最终目的？”

　　询问的话音，却是再确定不过的语气，事已至此，有些东西，早已明了，无需再言。

　　若非极致情绪难掩，雷厉风行的帝王，何以做出此番？

　　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名为惋惜的神情，脑中回想着当日情景，极致心痛之感再次浮现，迫使她缓缓闭上双眸，仰头长舒一口气，怅然若失地叙述道：

　　“是啊，那日，瞧着她失望的眼神以及愤然离去的背影，我真的是花费了毕生全部的定力，这才强行忍耐住唤住她的冲动。”

　　世人道她凉薄冷酷，女儿骂她负心薄情，可殊不知，自己的痛苦，丝毫不比她少啊……

　　如同一个受了刺激的疯子般，时而癫狂发笑，时而敛眉泪流，烈酒下肚，愁肠百结，堂堂帝王不断触碰着底线，做着任凭她人惊掉下巴都无以想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