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动乱
当天夜里，远方的狂风中就传来了嘶吼。
战况当前没有人睡得着，因而城门口一响起异动的时候所有人都惊醒了，李聿连盔甲都来不及穿，将床边的大氅一披便出了房门，众人纷纷惊醒。
李青山一把扯掉了胳膊上的绷带，恶狠狠地说道：“他娘的，鞑靼人又来了！”
整个衙门灯火通明，湎城太守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大厅，见李聿李青山等人面色铁青，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就全都咽了回去，湎城太守一个踉跄，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见他面如菜色，绝望地说道：“完、完了……”
“完什么完！”李青山脾气大，瞪了一眼湎城太守，他将玄铁大刀背在肩上，嗓门浑厚：“来一个鞑靼人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我若没死，鞑靼人便踏不破湎城城门！”
“太守，”李聿比李青山平静，他只是冷声吩咐道：“我留一千李家军给你，今夜辽东军死守城门，湎城不能乱，倘若大人办不到此事，明日天亮，湎城太守便换人吧。”
“是……是……少将军的吩咐下官必定拼死完成……”湎城太守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目送着李聿等人雄赳赳地出了议事厅。
将士们已经在衙门外整装待发，夜色漆黑，衙门上的灯笼全都被点燃了，渐渐地，整个湎城都亮起了烛光。
湎城太守失魂落魄地站在衙门口，几名衙役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就见着自家大人面色青白，急忙上前搀扶住他。
“大人，您没事吧！”
“吩、吩咐下去，让大家伙都起来，鞑靼、鞑靼打过来了。”
莹白色的暴雪纷纷扬扬落下，整座湎城都从寂静中苏醒。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官宦之家，湎城太守从李聿那里领了吩咐，可他思来想去，眼下鞑靼人都打过来，倘若湎城没有守住，鞑靼一旦攻进来，湎城百姓都该是鞑靼的刀下冤魂！
太守越想越后怕，从衙门出来后便直奔自己府上，喊醒了最受宠的小妾，想要让她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逃跑。
太守府内乱作一团，女眷哭哭啼啼，坐在太师椅上的太守垂着头，一声大吼：“别哭了！”
他的脸皱成了一团，最后只剩下绝望而又悲痛的一声：“快逃吧！”
从太守府到各个衙役的府上，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细软，街头巷尾乱作一团的百姓也没有人管，儿童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听得所有人都心烦意乱。
有正准备举家逃离湎城的农夫一声怒吼，“别哭了！”
一声大骂凭空乍起，人群中不知谁扯着嗓子说了一句：“官府老爷都不管我们了，这是想让我们白白送命啊！”
“大家还不跑，留在这里成鞑靼人的刀下冤魂吗！”
人流像潮水一样散开，不断有人在推搡，许多百姓都被裹挟着往前挤，就像是热油中的蚂蚁，理智全无，只剩冲动下的癫狂，渐渐地，有人挤到了城门口。
城外是将士们以命相搏的嘶吼，城内是百姓们的哭喊。
“大家伙快跑啊，李家军要卖国！鞑靼人已经打过来了，再过一会咱们大家会都要死在鞑靼人的刀下！”
“跑？跑哪里去！”有百姓哭着大喊，“我不想死啊！”
“出城！我们出城去！只要出了城，鞑靼人就追不上我们了！”
这声音一出来，犹如在滚水中滴下了一地热油。
“对！出城！”
“开城门！我们要出城！”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城门口，成千上万人撞击着摇摇欲坠的城门，将士们围堵在城门口，外面正在打战，他们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放百姓出城。
“你们别吵了！太守呢！湎城太守死哪里去了！少将军不是吩咐了让他守好湎城吗！百姓都闹到城门口来了，湎城太守人呢！”
一名将士因为不堪百姓的推搡，被一把推倒在地，他话才说完，就见上百人以为他猝不及防的倒地往前一扑，所有人就像被推到的骨牌，哗啦啦全部往前倾倒。
倒下的那名小将士在瞬间被压得失去了意识。
“太守都跑了，咱么还不跑，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轰——
浴血奋战的李家军谁也没有想到，正当他们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之际，他们死守的湎城大门竟然自己开了！
从城内跑出来的百姓在冲出来的那一刻便一脚踏进了修罗场。
满地的尸首，鲜血流淌在冰原之上，李聿回头望着这一步，眼底的震惊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冲垮！
“公子！”
就在石斛分神之际，石斛一声尖叫。
只见铁木完烈骑着高大的战马冲到了李聿面前。
“李聿——！”
铁木完烈手中的长刀猛地朝李聿肩上砸下来，他笑得癫狂张扬，“你弄瞎了我的一只眼。”
“你们中原有个词叫做——血债血偿，今日，我便要你还我一只眼睛！”
铁木完烈手中的大刀嵌进了李聿的皮肉之中，李聿没有穿盔甲，鲜血染湿了他的衣袍，李聿眉头紧皱，铁木完烈像是故意折磨李聿，一寸一寸往下，李聿沉吸一口气，猛地从撕风背上翻了下来，力道之大直接将硬生生将挣脱了铁木完烈的钳制。
李聿握着狼头刀，使足了劲朝铁木完烈的坐骑砍过去。
一声嘶鸣响起，铁木完烈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李聿一把抱住了铁木完烈的脑袋，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铁木完烈的刀掉落在地，他被李聿掐着脖子不得动弹，脸庞逐渐变得青紫，倏忽间，只见铁木完烈掌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小刀，薄薄的刀片擦过李聿的喉管，李聿一个鲤鱼打挺滚到了一旁的雪堆中，铁木完烈翻身上了马，他从马背上掏出一根手臂粗的绳子，想要套住李聿的脖子——
几乎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从远处驰骋而来的戚筠一把推开了李聿，铁木完烈的绳子套中了戚筠。
骑在马上的铁木完烈哈哈大笑，他认出来了，那个男人是李聿的老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