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撒娇

这是李聿状告戚筠的第三天。

戚筠被收押刑部大牢,但朝堂之上安静的好似就没有这一桩事情,上朝的事情愣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关于戚筠勾结外族、谋害麟王谋逆一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这事就这样被诡异得冷处理了。

按照从前御史台那帮官员的德行,若是朝堂之上发生了这样一桩大案,必定吵得沸反盈天,怎么可能会像如今这样一个比一个安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发言。

这事稀奇。

在户部看热闹的于勐来李府串门,边嗑瓜子边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御史台的那个御史,唤做梁崇的,从前是辽东的推官,有他坐镇御史台,事关辽东,谁敢乱说话。”

赵清珵对梁崇有印象,当日他上位,第一个跳出来叫嚣的便是梁崇。

辽东出来的人,当初对他百般不满,如今又对戚筠百般包庇,赵清珵倒觉得有意思了。

“没想到,皇后娘娘到现在还没死心呢。”

于勐吐干净了瓜子皮,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娘娘在望都经营多年,从前废太子还在位时两方势力此消彼长,谁失了势便躲在后头,静待来日东山再起,侯爷,说句难听的,从前是废太子,如今这个位置,便是您。”

总之在李蓉眼中,这个位子谁坐都没关系,反正她背靠辽东,总有一日能够起来。

“侯爷,咱们现在……”

赵清珵摇了摇头。

事关辽东,他不会出手做任何事。

无论是李聿决定状告戚筠,还是带着戚筠入望都,赵清珵没有在李聿面前说过半句话,他可以给李聿做的任何决定提出意见,但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人都有私心,戚筠勾结鞑靼陷害父亲造反,这是横亘在赵清珵心中的一根刺,从前为了李聿,他选择过妥协,但李聿坚定地拽着往前走,就为了李聿的这一片赤诚,赵清珵不该、也不能阻止或者怂恿他做下决定。

“在戚大帅一事上,不得插手。”

“是。”

于勐应声。

赵清珵沉默地坐在桌前喝茶,察觉到他眼底的出神后,于勐有些犹豫,“侯爷,少将军眼下做这些事,为了辽东是一部分,昔日麟王受尽冤屈,麟王府惨遭灭门,全因戚筠构陷,今日戚筠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他咎由自取,您无需多想。”

“人在做天在看,戚筠当日种下苦果,便该想到会有今日。”

赵清珵如何不明白其中道理,戚筠所做的一切都刻在了赵清珵的骨子里,经年累月的梦魇让赵清珵永远地留在了章平三十三年,那是他家破人亡、失去一切的开始,赵清珵不止一次地想过,世间八苦他总要让戚筠一一尝遍,才对得起枉死的母亲和惨死的父亲,可他想到了李聿。

赵清珵望着庭院的枯叶,轻声道:“华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只是……”

“我有些心疼润安。”

人心非铁,要润安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进大牢,赵清珵没法说服自己这不会给润安带来悲痛。

他做不来袖手旁观的旁人,他是润安的枕边人。

从前他被风阙关的梦魇困住,不得解脱,一次又一次大汗淋漓地在深夜睁着眼无法入睡,是润安哄着他,陪着他,让他在有力的臂膀下合眼。

如今被困住的成了润安,赵清珵茫茫然不知所措。

“都说少将军与戚大帅没什么父子情份……侯爷您倒也不必这样自责……”郁闷不知道怎么劝赵清珵,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听不过去,笨嘴拙舌。

于勐不懂赵清珵心底的困惑与茫然,就像赵清珵不懂此时此刻的李聿到底是悲痛还是麻木。

“侯爷既然不欲插手此事,那这事只怕不好弄啊。”于勐嘀咕道:“虽说戚大帅眼下被关在刑部大牢,可如今朝堂之上言官对这事视而不见,内阁又在和稀泥,人就这样关着,也不说怎么处理,难不成这事就这样拖着?”

放眼古今,也没有这样办案的啊。

这事赵清珵也不知道怎么做,或者说,就算赵清珵知晓如何破局,他也不可能给李聿任何意见。

这是他们一早便有的默契,关于辽东,关于麟都,有什么因便该有什么果,李聿不要赵清珵为了自己妥协,他会用站在天理公道之上审判戚筠。

这不仅仅是为了赵清珵,也是为了辽东。

只是公道何难。

在戚筠被关进刑部大牢、这桩案子无人问津的第十天,赵清珵突然收到了一封信。

赵沐霖的信来得猝不及防,但也是在收到赵沐霖信的这一刻,赵清珵好似在迷雾中找到了一根线,一根将他牵出迷雾的线,他拿着赵沐霖的信找到了在南客轩练剑的李聿。

深秋冷冽,李聿却满头大汗,这些日子他愈发沉寂,府里头的下人也不敢烦他,往日里欢声笑语不断的李府气氛消沉的不行,再加上棠伯还在辽东没回来,李府更是冷寂。

见赵清珵推门进来,李聿收了剑,脸色闷闷的,瞧着就不大痛快。

这些日子的确憋闷,想象中的彻查此案并未发生,朝廷压而不发,李聿只觉得可笑,他做的这一切到最后成了一桩笑话,他好似把辽东的脸伸出来,等着人来扇巴掌。

心里不痛快,剑风便格外凌厉,满院子的枯叶,在秋风中簌簌打着旋,赵清珵从袖袋中拿出帕子,示意他弯腰。

李聿臭着一张脸,赵清珵一声轻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在外头受了气,回家撒,你如今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李聿说话语气闷闷的,“烦。”

“戚筠在刑部大牢里头又跑不了,最难的这一步都挺过来了,有什么好烦的。”赵清珵捏了捏李聿脖子上的软肉,“更何况,”赵清珵慢悠悠地开口:“你不都往麟都写信了,眼前的困境迎刃而解,更没什么好烦的了。”

“起开,别在身上起腻。”

李聿不肯,脑袋在赵清珵的胸膛上供,就像是小玉每回在赵清珵跟前撒娇那样,往他脖子上死命供,一定要得到安抚,乱糟糟的头发带着一股汗味,赵清珵嫌弃的啧了一声,但下手却是口是心非的温柔。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