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刺客
“死、死人了！”
“死人了！大家别过去啊！死人了！”
暗夜下不见半点星子，寂静的官道上传来比风还要难捕捉的动静，李聿猛地勒紧了缰绳，伸手示意身后跟着的马队停下来，石斛眉头微皱，“箭声。”
“你去前面查探消息，注意，动静小一些。”
石斛一马当先，其余百人跟在李聿身后留在了原地。
跟着李聿从辽东一路南下的这百人全部都是李家军的精锐，擅长骑射，他们是专门针对鞑靼人而建立的铁骑，中原人不擅马术，早在几十年前全都是草原游牧民族的手下败将，草原人骑着高大的战马，在中原广阔的草原中野蛮的驰骋，但是李家军出现了。
辽东靠自己就能够培育出来夜行千里的汗血宝马，这些汗血宝马比草原的马还要快、还要健硕，从李家军出现的那天开始，辽东有了属于自己的铁蹄。
李家军成为了辽东在草原上的触角，他们在草原上快如闪电，能够自由地出现在草原的任何一个角落。
李聿带着这一百人南下，足以抵御一支普通军队。
出了锦官城，起码有几十里的官道是被碎石堵死了的，城内许多幸存的百姓离开了，赵清珵没有阻拦他们，他也做好了这些人中途放弃往回走的准备，可很意外，离开的这些人之中没有一个人选择回来。
甚至有人离开前明明与自己的亲眷说过，自己只是先出城去探探路，但这些人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城中的几百幸存者更加慌乱了。
离开去雍都的其他城池，可那些选择离开的人杳无音信；留下来，这座锦官城已经成为了废墟，城中没吃的没喝的，待在城中也只是会被活活耗死。
没有人来救他们，赵棣离城的消息不是秘密，富贵人家的宅院早就空了，活下来的百姓一想便知道，雍王他们肯定早就得知了地动的消息，但是为什么，要把他留下来？
若是雍王提前就知道会有地动，更应该昭告全城，让锦官城的百姓撤离才对。
活下来的人想不明白，为什么雍王要抛弃他们。
锦官城的百姓想不明白，赵清珵却一清二楚。
赵棣想方设法用玉玺和赵昀威胁他亲自来锦官城，然后又百般拖延不肯让他离开，就是为了让自己命丧这场天灾之中。
赵棣既然想让自己死，就不可能只留这一手。
再加上这几日城内百姓有去无回，赵清珵便更明白了。
芸娘和付华提出想派人出城往岭南去，既然官道堵了送不了信，他们最起码能够自己派人回岭南，让武太守想办法通知朝廷，锦官城虽然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地动，但城内百姓不是全都死绝了，还有成百上千人活着，废墟下还压着数不清的百姓，他们或许奄奄一息就等着人来搭救，锦官城需要粮食，需要药材。
而不是就这样成为一座无人问津的城池。
但他们不知道，就在赵清珵等人在锦官城内费劲一切搭救受灾百姓的时候，赵棣一则关于锦官城遭遇地动、全城尽毁的消息已经去往了望都。
“侯爷，咱们派谁去岭南？付老板想亲自去岭南，他可以调派商队过来，快马加鞭，十天足够了。”
芸娘前来询问赵清珵，焦急如焚。
城内没有粮食，许多重伤的百姓也需要药材，再这样拖下去就算没在废墟中压死，也要被耗死了。
但赵清珵迟迟没有点头。
“侯爷？”
赵清珵眸光微沉，只是问道：“这几日离城的人，可有消息？”
芸娘摇头，“能有什么消息啊，这些人巴不得离锦官城越远越好，自己活了下来就不管其他人，他们走了怎么可能再回来。”芸娘跟在赵清珵身边久了，别说什么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这样听着假大空的话，但最起码的仁义慈悲她在心里却有个数，这个时候选择为了自己活命离开的人，芸娘不会阻拦他们，但却也不会做自己心底的懦夫。
“是啊，走了不会离开，可他们怎么就都能离开呢？离开了锦官城，他们就真的有活路吗？”赵清珵轻声细语，芸娘听到这话，猛地一惊，她骤然看向赵清珵，毛骨悚然：“侯爷，您是说离开的那些人……”
城门口发生暴乱的时候正值黄昏。
自从地动后锦官城便一直在下雨，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天阴沉沉的，地上满是泥浆，人们躲在城门口坍塌了一半的城隍庙中，没有吃的，就只好忍受着饥饿，有些人饿不住了就去挖野菜，泡在雨水中洗干净了生吃，或者去挖田地里幸存的土豆红薯，夹生吃，大人能够这样吃，小孩却不行，短短几天的功夫，就有小孩饿的晕倒了，但没有任何办法。
离开的人没有再回来，只剩下细流缓缓流淌的护城河好似隔绝了两片天地，城内是沉默的死寂，城外是充满荆棘的丛林。
赵清珵没有阻拦任何人离开，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人敢离开了。
于是这天傍晚城门口就出现了骚乱。
一批穿着灰褐色短衫的中年男人突然蒙面出现在城门口，下着小雨的黄昏一片阴霾，城隍庙内哭喊声一片，短刀铿锵，鲜血横流。
付华躲在人群中，趁乱逃了出去，满城呼喊着赵清珵，终于在城西找到了正在带人挖掘废墟的赵清珵和芸娘，满身是血的付华一把拉住了赵清珵，瞳孔涣散地说道：“杀、杀人了！侯爷，城隍庙内、来了、来了一批刺客！”
此时此刻付华早就想明白了，锦官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有什么好杀的！
那些人就是冲着侯爷来的！
“不能回去！侯爷，这个时候回去咱们就是羊入虎口！”
跟在赵清珵身后的只有四人，加上芸娘和付华，一共七个人。
没有任何兵器。
赵清珵深呼吸一口气，赵棣果然铁了心要让他走不出锦官城，今日只怕赵棣就算是要屠了整座锦官城，也要把他翻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