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夜袭
“畜牲!”
“赵清珵,你这个畜牲!你是要让整个赵氏替你死去的爹娘陪葬不成吗!”
赵棣面色赤红,他用力将手中的茶盏砸向赵清珵,瓷盏碎裂,赵清珵的眉骨被划开了一道手指粗的伤痕,鲜血流淌,不过片刻功夫,他的半张脸便淌满了血。
赵清珵随意抹了一把,他的肤色白,殷红的鲜血在脸上流淌,凛然如霜,那一抹红鲜艳得近乎诡异。
“你到底想做什么?今日你让禁军将大家都带走,怎么,难道你当真想将我们全都杀死在这座皇城里面吗?赵清珵,你如今还只是南翊侯啊!南翊侯,你怎么敢!”
赵清珵微微一笑,“是啊,我不敢。”
“杀人放火,我怎么敢啊。”
他挑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与赵棣隔着几人远的距离,唤来小太监烧了一壶水,关好殿门,便开始自顾自地泡茶。
再没有搭理过赵棣。
这一坐,便是一下午。
连着三天,赵清珵每日都来,见了赵棣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喝茶看书,只是殿内的封王越来越少,那些被禁军带走的封王再没有回来过。
赵棣面对着冷漠的赵清珵,一颗心愈发七上八下,第三日,他主动开口,询问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赵清珵轻飘飘地说着:“他们啊?你猜。”
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没有准信。赵棣是不信赵清珵敢在皇城底下动刀的,可那日禁军来势汹汹,如今赵清珵在望都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他想做的事未必做不成。
赵棣面上依旧一副坚决固执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早就没底了。
真的要把命交代在望都吗?
特别是这几日夜里,他甚至都还依稀在萧瑟的寒风中听见了凄厉的呜咽,不只是从哪座殿宇中传出来的,哭喊声无比瘆人,赵棣只觉得这座宫城好似藏了吃人的鬼魅,长夜漫漫,他再也无法入眠。
第四日,赵清珵在心里算着赵棣的心理防线,赵棣这个人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这些日子早就被他吓破胆了,再来几天只怕就能点头了。
在离开前他还心情尚好地与棠伯说道这事估计就快结束了。
结果这一日,泰安找上门来了。
自从安排傅棠雪进吏部后,泰安便甚少与赵清珵联系,为了避嫌,两人在明面上的往来越来越少,像今日这样堂而皇之地找到李府门上来,实在少见。
“润鹤。”
坐在厅中的泰安一见到赵清珵,便立马站了起来,可见她今日出门匆忙,没了往日精致的妆容,也没来得及换上繁杂奢华的衫裙,面上一副焦急神态。
“怎么了?”
赵清珵原本还想含笑寒暄几句,见泰安如此神情,立马收了笑。
“我在鞑靼那边的暗桩传来消息,博古尔达病重,恐怕过不完这个春天了。”
“博古尔达怎么会突然病重?”赵清珵面色微变,他示意泰安坐下来,棠伯奉了茶便没有离开,听到这话眉头立马紧皱,他是辽东老将,关于鞑靼的一切都无比上心。
“老奴记得,这位鞑靼的新大君出自克烈部。”
泰安点头,“棠伯说的不错,克烈部一向与中原交好,博古尔达成为鞑靼大君,对于咱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更何况博古尔达正值壮年,边境本能太平数十年,但他这一病,只怕边境又要生变。”
鞑靼是盘踞在北周头顶的豺狼,每次只要闻到肉味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扑过来,势必要从北周身上咬下一块肉。
鞑靼的上一任大君铁木金出自刀蛮部,刀蛮部生性好战,又是鞑靼的大部落,铁木金在位时鞑靼与中原可以说是水火不容,频频在边境起摩擦战火。
鞑靼是游牧民族,他们身下的战马比钢铁还要强悍,早在辽东没有在东境建立起如铜墙铁壁般的李家军前时,鞑靼人的铁蹄永远都能肆无忌惮地踏过中原的土地,边境线上讨生活的中原百姓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鞑靼人的战马就踏平了他们的屋舍。
后来辽东有了李家军,辽东李家与鞑靼,是隔着世代的宿敌,李家人世代守护东境,鞑靼铁蹄永远都在蠢蠢欲动,妄图挑衅辽东建立的秩序与威严。
“倘若,”赵清珵的神情凝重,“倘若博古尔达病逝,鞑靼的新大君,最有可能是谁?”
“铁木金的儿子,铁木完烈。”
泰安的语气冷峻,“早在铁木金死前,他就属意让自己的小儿子继承大君的位置,但后来经过各方周旋,最终还是博古尔达成为了新大君,如今博古尔达病得突然,想要再找一个新的人继位大君只怕困难,倘若博古尔达死期将近,最有可能继位的便是铁木完烈。”
“这事得赶紧报给内阁。”
“博古尔达若是病逝,新继位的大君对将来中原与鞑靼之间的局势将会起上举足轻重的作用。”赵清珵立马起身,“还需要让内阁早做准备才是!”
事关鞑靼,内阁一听说这个消息,便立马将所有人都叫来了文渊阁,坐下来一商议,再起身便是暮色四合。
赵清珵需要赶快将此事传信给李聿,倘若鞑靼真的要换大君,辽东在东境必须有所部署才是。
泰安的消息已经来的够快了,但是赵清珵没有想到鞑靼的动作竟然能够这样快,博古尔达是在一月底病重的,二月中旬,北地飘雪,湎江河冰封万里,鞑靼人趁着夜色徒步跨过了湎江,夜袭了距离湎江最近的雄狮营。
二月十八日晚,鞑靼火烧雄狮营的粮仓,雄狮营的粮食被烧了个精光,鞑靼夜袭营地,睡梦中的将士们御敌不力,死伤众多。
这是从章平三十三年北周与鞑靼和亲以来,东境战场上发生的最大规模的一次动乱。
铁木完烈率先撕毁了博古尔达与北周皇帝制定下的和平约定,东境维持了近两年的和平消失殆尽,从二月十八日开始,东境开始了全线戒严,所有在边境通商的中原商户被勒令不得再进入东境,短短三日,辽东军将东境线上的全部百姓撤回了风阙关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