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对比
“鞑靼使臣入都，赵昀在寻春台中摆了酒，宴请使臣，袁嵩作陪，好几桌的热闹，怎么说，咱们去吗？”
赵沐霖捏着赵昀送过来的帖子找到赵清珵，笑得不怀好意。
他是喜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也知道赵清珵与赵昀早就撕破脸了，如今明面上见到，不过是挂着一张冠冕堂皇的皮，两个人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来日互相捅刀子的时候才利落。
“赵昀一门心思想要出风头，我头上可落不着什么好事，这热闹不凑也罢，还不如待在府里头逗鸟。”赵清珵懒得去，他既无心巴结赵昀，也没心思和袁嵩钻营，寻春台那地方他也不愿意去。
赵沐霖耸了耸肩，“是喽，你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只是我听说今夜赵昀请了鞑靼大君，不知那泰安长公主是否会到场，长公主远嫁鞑靼，回来一趟可不容易，润鹤，你不想去见一见泰安长公主？”
赵清珵心神一动。
修长的手指搭在雀鸟的羽毛上，沉吟片刻，最后抬了抬下巴，“去。”
不为了赵昀。
赵清珵与赵沐霖踩着夜色出了李府的门，他在出门前与棠伯留了话，“待润安回来与他说一声，我往寻春台去了。”
棠伯哎了一声，喊住准备上马车的赵清珵，朝芸娘招了招手，“入夜后更深露重，你回院子取一件大氅过来给侯爷披着。”
“润鹤，咱们得走了。”
赵清珵听着赵沐霖的呼唤，笑着摇头：“不劳烦了，棠伯，我这就去了。”
“哎……”棠伯望着徐徐离开的马车，连拦都没拦住。
寻春台热闹，富贵。
坐落在朱雀大街上，一条街放眼望去寻春台前宝马香车火树银花，高大的八角楼台倒映在护城河的粼粼波光中，琉璃宫灯在夜风下打着转，各家马车停在朱雀大街上，一眼望不到头。
“侯爷，前头堵死了，您只得走过去了。”
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将踏凳摆好，毕恭毕敬地将赵清珵请了下来。
赵清珵和赵沐霖也不是多讲究的人，前头既然过不了马车，那就走过去吧。
一路过去这家的大人那家的老爷见着了不少，都是一些熟面孔，赵沐霖乐呵呵地走在边上，他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是麟王，占着麟都那一片好地方，望都的人见了他都赶上来巴结。
倒是一旁的赵清珵，低调的不行，见了人不过一笑而过，言辞间全无热络。
“望都的这些人，都是一群修炼成精的狐狸，从前我进望都，可没这么让人瞧得上，如今也是稀罕了，一朝鱼跃龙门，也成了个风光人物。”赵沐霖一声感慨。
“麟都是块肥肉，要过年了，谁都想沾点便宜，你坐在金山上头，不巴结你巴结谁。”赵清珵哼了一声，从前他父亲进望都，也是这样的风光，不过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算不上什么。
“知道你看不上，我是个俗人，这样的风光滋味尝着很不错。”赵沐霖微微一笑，正好户部一个大人的马车缓缓从两人边上停了下来，隔着几个人呢就大喊了一声‘麟王’，恨不得立马就飞奔过来与赵沐霖攀交。
赵清珵知情识趣，往后退了两步，将位置留给了户部的大人。
他站在寻春台的大门前，望着车水马龙，在一片热闹中照着泰安。
只可惜他找了许久，也不曾见到熟悉的人影。
赵清珵摩挲着戴在手上的凤尾戒，身形笔直，夜风扫过他宽大的衣襟，公子无双，临立在喧嚣之外。
“南翊侯？”
人群中传来一道不甚熟练的汉话，赵清珵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名大概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台阶之下，身形高大，长相粗犷，不似中原人细腻，高挺的鼻梁昭示着他的血统。
是个鞑靼人。
赵清珵笑着看向来人，他摸不准这个人的身份，便索性没有开口。
“不知阁下可是南翊侯？”
“正是本侯。”赵清珵身形虽然没有此人高大，但他站在台阶之上，因而与人交谈时未曾低人一等。
“我、我是博古尔达。”
鞑靼大君？
赵清珵面上淡定，但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脸上的笑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层的打量。
博古尔达笑得自然熟络，他的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以示自己对赵清珵的恭敬，他的性子温和，来了中原立马入乡随俗换上了中原服饰，没有半点鞑靼大君的架子。
今日赵昀设宴，他说来也就来了，给足了中原皇室面子。
“大君安好。”
赵清珵学着他们鞑靼人的习俗，右手放在前胸，微微躬身。
博古尔达宽厚一笑，他伸了伸手，“南翊侯，咱们进去聊？”
寻春台内早已热闹非常，赵昀广开酒宴，上下两层楼全都坐满了人，栏杆上站着往来吆喝的姑娘，一壶酒拎在手中，左边喊一句李大人右边唤一声谢公子，娇滴滴的声音听的人心口都要酥了。
赵清珵从一楼大堂中穿过，路过几名舞女，想要缠到他身边来，赵清珵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他在望都经历过一阵子这样子的纸醉金迷，那是他为了故意接近唐皋与赵梦的伪装，如今伪装卸下，他恨不得片叶不沾身。
二楼往上是雅座，比一楼大堂清净，赵清珵的身份到底贵重，赵昀忙着与宾客寒暄，没工夫与他阴阳怪气，他寻了个角落坐着，乐得自在。
“中原很、很好。”
博古尔达与赵清珵坐在窗边，十月的望都早已是凉意如水，半开的窗子吹得赵清珵格外清醒，透过窗子往下望，一条街的热闹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望都是北周的国都，比起其他地方自然要格外热闹些。”
“不，不是的。”博古尔达的汉话说的不怎么流利，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有时候还要想好一会才组织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但饶是如此，他依旧坚持说着，“我从草原来，草原、很……很穷……我们、我们没有你们中原人这么好、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