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架刀
赵垚这一脉是赵氏旁支，从来都没进入过望都朝廷。
按说身份贵重，赵垚是皇室，自然尊贵无比，可不受宠的赵家人有时候却也是什么都不是，李聿身后是李家，辽东大军盘踞在北方，就连望都都要对其毕恭毕敬，更别说像赵垚这样手上没有权势的宗室子弟了。
所以李聿找上门来赵垚怕的六神无主也算是情有可原。
越王府早早得了消息，管家在大门口东张西望，李聿身骑黑马驰骋而来，卷起的泥浆甩了管家一脸，管家赔笑：“总督一路辛苦，王爷早在府中备下宴席，就等总督到开席了。”
李聿翻身下了马，他沉着脸，冷声道：“不需要。”
“越王人呢？”
李聿的神态嚣张，他有这个嚣张的资本，坐镇辽东的李家便是他的底气，不管是走到北周哪里，李家两个字都能成为他的敲门砖。
“王爷正在议事厅，就等着总督过去。”
心腹胡庸让赵垚不用惧怕李聿，说李聿此番是有求而来，梅江在岭南肆虐，想要岭南结束这场灾祸，端看越州如何做，越州一日没有抢修大坝，岭南便要多一日灾祸。
如今一切，只看越州。
胡庸虽然这样说，但赵垚见了还是心慌。
特别是当李聿挂着狼头刀，冷着脸站在厅中时，高大的身影朝赵垚压下来，浑身桀骜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赵垚佯装镇定，他那张因为泡在酒色中早就遍生褶皱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紧张，他咽了咽口水，“李总、总督到访，是有何事吗？”
李聿冷冽的眼风扫过，他站在厅中， 没有吭声，不过是拧着双眉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就足以让赵垚感到心神惧怕，他的右手摩挲着狼头刀，沉声道：“梅江两岸堤坝坍塌，南翊侯为此忧心不已，特派下官前来越州查看一二，不知越王打算何时抢修被洪水冲垮的越州大坝？”
李聿没有直言灵越港一事，这是藏在水面下的暗潮，眼下局势错综复杂，不适合再扯出灵越港。
灵越港是秋后再算的账，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治理好梅江两岸的水患。
李聿开门见山，他不是赵清珵，说话绕上三圈的习惯他没有，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赵垚别想在他跟前耍一些有的没的的心眼。
赵垚还记着太子临行前的吩咐，他搓了搓手，一脸殷勤地说道：“总督所言正是本王心中所想，近日暴雨连绵，越州大坝实在难以抢修，总督放心，待过两日雨势小了，本王必定亲自带人抢修大坝争取早日控制泛滥的梅江水势。”
赵垚油嘴滑舌，三两下便将李聿的话打了回去。
你放心，大坝我一定好好给你修好。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就看我的安排了。
这话说的漂亮，若是换上旁的人，必定被堵得哑口无言，可李聿不是别人，他在沙场上干的事砍人脑袋的勾当，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把抽出了狼头刀，架在了越王的脖子上——
“越王过习惯了安逸日子，怕是也不知道被阎王索命是什么感觉，在下今日便让越王习惯一下，什么叫做阎王让你三更死，没人敢留到五更！”李聿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他手中的刀却一点也平静，刀锋犹如寒霜，架在赵垚的脖子上，赵垚甚至都能感觉到刀背划过空气响起的嗡鸣。
赵垚睁着一双眼睛，双手颤颤巍巍地摸到了狼头刀的刀把，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李聿的右手用力一寸，猛烈的刺痛感袭来，赵垚的腿顷刻间就软了，他一声惊呼：“总督大人！”狼头刀泛着寒意，赵垚小心翼翼地将脖子挪开了一寸，李聿没有动，他的眉眼锋利冷漠，旁观着赵垚所做的一切，但其实他只要稍微一动，狼头刀就能重新驾到赵垚的脖子上。
赵垚成了他手中的一只蚂蚁，怎么捏死他、什么时候捏死他，全凭李聿的心情。
“总督大人，咱们有事说事，舞刀弄枪也不是这么个规矩啊！”赵垚被吓得都要跪下了，可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封王，面对着眼前不过双十年纪的年轻人就被吓成这样，实在荒唐，尽管他双腿发软，但他还是用力撑着自己，一步一步从李聿边上走开了，结果在下一瞬，铿！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他后背响起，狼头刀抵在他的后背——
“越王，在下诚心与您相谈，是您反复推脱，在下愿意听，可在下手中的狼头刀，却是不爱听这些场面上的虚话。”
李聿的声音低沉霸道，带着一股谁也管不着老子的唯吾独尊。
赵垚缓缓转过身，他低吼道：“李聿，这里是越王府！你休要放肆！”
“放肆？”李聿收了刀，慢条斯理地坐在了议事厅的主位上，他将狼头刀往桌子上一丢，玄铁掉落发出来的轰鸣声简直要将赵垚的双耳震碎，李聿双手交叉，他大刀金马地坐着，睥睨间皆是不屑，“李家的规矩，便是什么都有我李聿说了算！越王府算什么？赵垚，你不过是赵家豢养的废物，我低头与你说话，身后是撑着北周边境的辽东五十万大军，你呢？你如今有什么能够与我平等的对话？”
“赵垚，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李聿的这句话加重了语气，“我不管赵昀与你说了什么，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可如今岭南数十万百姓皆因坍塌的越州大坝一朝送命，从梅江堤坝坍塌到现在，赵昀一直没有出过面吧？你猜他为什么不出面上报朝廷此事，梅江两岸水患肆虐，望都若是派人来查，难不成还会放过越州这个源头吗？”
赵垚实在蠢笨，被赵昀耍得团团转，还半点没有反应过来。
李聿说的都这样明白了，他还一脸的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赵昀会用这样心脏的手段。
看到赵垚逐渐发白的脸色，李聿发出了不客气的嘲讽笑声，他同情地看向赵垚：“赵垚，你被赵昀推出去成了替死鬼，不会在临死前还被蒙在鼓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