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寻人
踩在冬末的尾巴上，赵清珵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杨泰带着手底下的几名郎中回望都述职，修建帝陵的工人们停了几天工，赵清珵不用去工地上监工，偷得浮生半日闲，李聿便带着他走遍了茂都的大街小巷。
茂都是国都五城之一，与麟都隔得近，自从前年麟都出事后，许多从麟都搬出来的富户就举家来到了茂都，因而其他三城的关系都没有茂都与麟都这般亲近，茂都太守与麟都太守还时常通信，互相调侃他们两城都可以合并为一城了。
“这几日都快把茂都逛遍了，润鹤你怎么还想着出门呢？”
李聿与赵清珵坐在驿站的大厅中用早饭，见赵清珵吃完，兴致勃勃准备外出，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几日他们逛遍茂都，李聿都有点吃不消了，但他看着赵清珵好似半点都不觉得累，他大刀金马地坐在凳子上，眯着眼睛，突然道：“润鹤，你不对劲。”
赵清珵想做的事情都放在了脸上。
但李聿不明白，茂都城中到底有什么事勾着他呢，值得他这样一天到晚往外跑。
赵清珵没多解释，只是先将李聿拉出了驿站，两人站在茂都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赵清珵压低了声音，道：“我在找人。”
“找人？”
“前几日麟都太守与我通信，说了一件事。”
赵清珵这些日子与麟都太守往来通信的事李聿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好端端的赵清珵要找什么人？他一脸狐疑：“太守与你说了何事？你要找谁？”
“前任内阁首辅。”
赵清珵与李聿进了一间茶坊，两人要了一壶茶，坐在大棚下面，茶香袅袅，赵清珵就在这一片茶香中缓缓开口：“麟都太守与我说，前阁老似乎来了茂都。”
“我想见见他。”
自从赵清珵与周小敬交谈过之后，他就对那位早已致仕的前阁老充满好奇，周小敬口中的海之唤是连中三元的大才子，空有满腔抱负却无奈致仕，特别是，赵清珵想知道当年海之唤被迫中止的改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非成败转头空，史书不留败者，赵清珵在历年卷宗中找不到有关海之唤改革的只言片语，按照周小敬所言，当年的那一场改革可以力挽狂澜，让北周重获生机，既然当年的改革如此轰动，海之唤后被迫致仕，心中怎会无怨？
赵清珵想知道，海之唤的离开究竟是形势所迫无奈离开，还是心灰意冷心中再无希望。
他希望是前者。
因为赵清珵想找到海之唤，然后重新点燃这支火把。
以星星之火，燎北周荒原。
“你确定前阁老来了茂都？”
赵清珵点头，“自从前阁老致仕后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朝中许多人都在找寻前阁老的下落，周小敬在密西这些年也未曾放弃过，麟都太守与周小敬相识，周小敬托他寻找多年，上个月，有人曾亲眼在茂都见到了阁老。”
“前阁老在人前消失多年，各方人马都在私下里寻他，如今现身于茂都，天赐良机。”
海之唤是北周的传奇，他是北周唯一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他是北周史上第一人提出来‘该井田为均田’，北周建国百年，没有一个人会想要动北周的土地制度，但海之唤想到了，他还这样做了，并且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纵观历史，土地改革都是民生大计，历朝历代想要土地改革，必定会动摇朝纲，没有人敢以国运相赌一场改革。
但海之唤敢。
赵清珵钦佩他的勇气，也钦佩他一人敢为天下先的果敢。
这样一位英豪，到最后却沦落满朝皆不识，寄情于乡野田间，实在可惜。
“按照麟都那边来信，前阁老现身茂都，既然麟都都能得到消息，润鹤，这消息必定早就流到各处了，咱们得先人一步才行。”李聿望着人头攒动的街道，“只是……茂都好歹也是五城之一，人口众多不比望都，咱们该如何寻到海老踪迹？”
赵清珵摇了摇头。
这几日他与李聿都快要将茂都逛遍了，大小街巷尽数记在心中，可要找一个老者，谈何容易？
“麟都这两日会将海老的画像给我送过来，咱们先看看海老究竟是何模样把。”
此事毫无头绪，饶是聪颖如赵清珵，也一筹莫展。
但李聿却突然有了主意。
他嘶了一声，突然道：“润鹤，既然不是我们只有我们在寻找海老，咱们不妨先去城门口盯着，看看这几日茂都城内来了多少生面孔，看上去行踪可疑的先派人跟着。”
“守株待兔，岂不更快。”
赵清珵反应过来了，他突然想到，既然有周小敬这样念着旧情一心想要找到海之唤的人，那便会有想要找到海之唤，欲将其除之而后快的仇敌。
昔年海之唤改革，得罪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他。
海之唤当年的土地改革触动到了封王贵族最大的利益，他试图将封王的对土地的控制权下方给百姓，这一初心就足够北周的封王杀他百回，海之唤这些年不肯现身于人前，或许有因为朝政心凉归隐乡间的想法，亦有隐姓埋名，以求自保的意思。
想到此，赵清珵轻声说道：“海老现身茂都的消息流传开了，恐怕有危。”
言罢，两人齐齐动身，往城门口走去。
白日里的茂都热闹繁华，城门口人声鼎沸，城门大开，往来百姓纷纷，城门处百姓们排成长龙，拿着文牒等待守城的将士核验进城。
“又是望都来的？”
李聿眼尖，听着守城的将士嘟嚷了一句。
他撞了撞赵清珵的肩膀，轻声道：“我去前处看看，你且在这里等我。”
李聿想去听听前头到底在说什么，走近了，他就听见拿着文牒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这不过完年了嘛，小的就想来茂都做点小生意。”
“怎么，你们望都是没生意做了？见天儿的跑我们茂都来，兜里的一些银子都要被你们望都来的商人赚走了！”守城的将士将人放进了城，顺带嘀咕道：“也真是奇怪了哈，这些天望都可劲往咱们茂都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