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暴露
屈闻看向谈载,神情有一丝不满,“居先,今夜你为何不让我解决了那个望都官?”
“黑灯瞎火的,把人捅死在马道上,一了百了。”
“清净不过!”
“然后呢?”谈载哼了一声,“你把人捅死在了格格鲁尔,你也知道那是望都来的官员,领的是皇后的旨意,人死在了格格鲁尔,我们要怎么和望都交代?远的不说,就说那周小敬,你糊弄的过去?”
“操!”说话的男子眉眼阴沉,他呸了一声,骂道:“这几年过得可真他娘的窝囊!”
谈载看向屈闻,他们在格格鲁尔待了快半辈子了,望都来的什么官他们都不在乎,格格鲁尔就是他们的地盘,除了他们还有谁能稳稳当当地踩在格格鲁尔这片地上。
但如今到底不同。
谈载压低了声音,“嬴之,你可别忘了那赵清珵缘何来的密西,在座的诸位有谁知道那封送到望都的函书里究竟写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
“如今格格鲁尔在明,望都在暗,我们谁都不知道望都的人是不是要来查那件事的?为今之计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赵清珵稳住,将他安安稳稳地送出格格鲁尔,嬴之,你偏偏……偏偏要在今夜弄出这种事来!”
谈载又气又怒,“你这个关头惹恼了赵清珵,与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不过是将自己暴露的更加彻底罢了!”
“蠢货!”
“我哪里是想惹恼他,居先,今日若不是你赶到,我早就把赵清珵解决掉了!”
屈闻气的面色通红,他站在窗边旁,双手束在身后,气得哼哧哼哧,胸膛不断起伏,他愤愤开口:“居先,你怕赵清珵做什么,他一个罪人之子,能活下来全靠在望都攀附上了皇后,他不过是一条趴在皇后脚边上的狗,皇后一介妇人我们都不足为惧,更何况是他赵清珵?”
“还有你说的周小敬,这些年周小敬在密西待着,早就和我们在一条绳子上了,我们要是出事了,他周小敬也跑不掉!”
置身于格格鲁尔这个官场中,有谁敢说自己是真的干净?
屈闻哼了一声,“居先,我看你就是太把赵清珵当回事了。”
“怕他做什么。”
说到这里,屈闻倒是自己把自己劝好了,“不过也还好,今夜虽然没能弄死他,但我派出去的人看的清楚,那赵清珵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你说他在驿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你置气,想来就没什么手段,随便打发掉就是了。”
“皇后想查密西,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一介妇人,就想翻了密西的天,胃口这么大,也不怕一口吃进去噎死。”
事到如今,谈载也无法再说什么了,他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快些把赵清珵给打发掉去。”
“望都通政司里头被烧掉的函书里究竟写了什么,还是要想办法知道才是。”
屈闻搓了搓手掌,“函书都被烧了,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么重要?”
谈载与屈闻同在官场几十年,早已经是祸福相依。
尽管如此,谈载有时候还是会被谈载这个一根筋的气到。
“你啊你,”谈载摇了摇头,他是实在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屈闻怎么就不能多长一个心眼,“倘若那封函书中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罢了,但函书中若提及你我有关的事情,我问你,这封函书能从密西发到望都,其中要经多少人的手?就光是密西就漏成了筛子,不把告密的人揪出来,嬴之,你我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刀!我就问你,那封函书里写了什么,到底重不重要?”
屈闻不笨,笨的话他也不可能跟在谈载后头干了这么多年。
他一个密西巡抚,身上背的是天子剑,没点本事,他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来。
“可如今函书都被烧了,你我想要得知那函书中写了什么,该如何做?”
谈载沉着脸,“让周小敬给内阁去一封信,望都盘根错节,我们不好插手,内阁六部总有办法查清楚这件事。”
“那周小敬自诩文官清流,愿意帮我们吗?”
谈载冷哼一声,“文官清流?我就问你去岁的一万两白银有没有送进周府?”
这些年谈载和屈闻给周小敬送的银两犹如流水般流进了周府,这种给内阁递一封信的事,碍不着周小敬什么事,他如何不愿意。
“那赵清珵那边?眼下该如何做?”
谈载掀了掀眼皮,“这下知道急了?方才杀人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这一点?”
“居先,你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那不是本来想着快刀斩乱麻,快点解决掉赵清珵嘛……”
“晾着吧。”
“晾着?”
谈载点了点头,“今日事发后,我瞧着他藏不住自己的心思,是个好拿捏的,咱们就晾着他,他觉得没趣,自然就会离开密西了。”
“我猜,明日估计就没人来找咱们了。”
“今夜刺杀过后,软硬都给咱们瞧过了,咱们若是聪明,便该自个儿麻溜地离开格格鲁尔,皆大欢喜。”
赵清珵自说自话,坐在对面的李聿沉默不语。
他觉得奇怪,两人正好盘腿坐在榻上喝茶,他伸了脚,轻轻踢了李聿一下。
“发什么呆呢?”
李聿猛的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赵清珵,眸光黢黑深邃。
赵清珵一时间被他冷寂的目光唬住了,不懂这又是唱哪出戏。
“小聿奴?”
“小聿奴?”
赵清珵手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李聿。
李聿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片刻后,赵清珵就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不过离开了你片刻,你就遇上了刺客。”
李聿说这话时眸光逐渐多了一些自责,就像是湿漉漉的小狗望着主人,一双眼睛诚恳而又炙热,仿佛恨不得在这一刻向主人掏出所有的真诚。
“润鹤……”李聿欲言又止。
赵清珵看懂了李聿眼神中藏着的翻涌的情绪,他有些不自然地说道:“这是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