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变化

李聿替他擦掉泪,“哭的好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哪里欺负你了。”

赵清珵眼睛红通通的,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李聿。

“这样瞧着我做什么?”李聿觉得有趣。

“李聿,你变了好多。”

第一回见他,是在被押送入望都的路上。

李聿意气风发,骑着汗血宝马驰骋而来,一脚将赵清珵踹到了泥地中,骂他是‘逆贼之子’,说他‘死有余辜’。

再见,是赵清珵受了廷仗之刑,生死只在一线,若非李聿那时出手相见,只怕眼下赵清珵胎都要投好了。

李聿是君子。

见死不救的事他做不到,尽管那时的赵清珵在李聿眼中仍旧是千古罪人,但他依旧将赵清珵带去了李府。

那是他们此生命运交织的开始。

赵清珵被许多人骂过。

骂他是罪人之子,骂他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骂他对不起风阙关下惨死的百姓与将士。

好似这天底下的人都是正直坦荡的,除了他,只有他一个是小人,是臭虫,是不配活下来的野狗。

可他都忘得差不多了,唯独只记住了李聿。

赵清珵好委屈地看着李聿,“从前你好坏。”

李聿哭笑不得,老天爷,他又哪里惹到这祖宗了?

“我怎么坏了呢?趁着今夜喝醉了,来,咱们提督大人把心里想说的话都给说出来,我倒是想听听,平日里这是在心里憋了多少事啊?”

“说吧,今夜我洗耳恭听。”

李聿这样说,赵清珵又沉默了。

双唇紧闭,半天不吐一个字出来。

李聿懒得和醉鬼纠缠,“将你外袍脱了去,夜里好睡。”

赵清珵一双手软软地搭在了李聿肩上,任凭他替自己更衣,原本站在远处的芸娘自知再站下去也不妥了,便走近了,想要告退。

“公子……”

芸娘的话到嘴边,突然一阵银光闪过,她下意识愣住了。

顺着赵清珵的右手望过去,那枚戴在手上的戒指赫然出现在了芸娘眼前。

她的神色大变,原本该说出口的话全都没了。

李聿见芸娘如此,面带狐疑。

“何事?”

芸娘呆呆地站在原地,片刻后,她跪在了地上,神情惶恐:“奴家不知主上在此,多次冒犯,还请主上恕罪!”

“你……”李聿一头雾水,但他顺着芸娘的目光望去,也知晓了事情的关键所在,他摘下了赵清珵手中戴着的戒指,问道:“你见过这枚戒指?”

芸娘点了点头,她从衣领内掏出一枚凤尾吊坠,“这是主上的信物。”

“只要亮出凤尾戒指,我们便要听命于来人。”

不过须臾,李聿便想清楚了其中关键。

凤尾戒指是泰安长公主给润鹤的,北周上下花魁无数,李聿一时间有些震惊,泰安长公主在背地里究竟做了多少事?

如今这枚戒指属于赵清珵,李聿无权替他做任何决定。

原本要离开的芸娘也留了下来。

“如今润鹤醉酒,你待天明后再与他说这些吧。”

彻底昏睡过去的赵清珵倒是不闹腾了,安安静静地睡在美人榻上,双手搭在身前,一觉睡至天明。

天亮睁眼,赵清珵就看到昨夜的那个琵琶女还跪在自己跟前。

他下意识翻身坐了起来,吓得身子往后直退。

昨夜他只记得喝到后半程后酒气上涌,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回了客房,再后来,许多事情他记得也不大清了。

他望着跪在地上的芸娘,冷冷清清地说道:“你怎么还未走?”

“本官昨夜虽然醉的不轻,但应当未曾留宿姑娘。”

“人是我留的。”

端着一碗热汤的李聿推门走了进来。

他将热腾腾的甜汤放在赵清珵眼前,“喝了去。”

“昨夜喝得烂醉,喝点热乎的,要不然该头晕了。”

赵清珵犯了糊涂,他捅了捅李聿的胳膊肘,轻声问道:“好好的你将人姑娘留下来做什么?”说完,他看了眼芸娘,“传出去多难听。”

“呦呵,”李聿语气揶揄:“昨夜是谁听了一曲琵琶就怅惘不能自已,我好心替你将人留了下来,怎的还怪上我了?”

赵清珵板着脸,不想搭理李聿。

李聿舀了一勺汤,递到了赵清珵唇边,轻笑道:“不逗你了,芸娘有话与你说呢。”

就这样,李聿一边喂赵清珵喝汤,芸娘一边说着有关凤尾戒的事情。

听到最后,赵清珵眼底的茫然终于散去了,他只是好奇地问道: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女子,北周到底有多少?”

赵清珵想知道,泰安究竟培植了多少像芸娘这样的棋子。

安插在北周各地的风月场所中,再没有得到来自上头的吩咐之前,她们就只是身世凄楚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或许许多女子终此一生,都会这般飘零。

芸娘摇头,“奴家不知。”

“奴家是在十岁离开的望都,十岁前被养在寻春台中,跟着师傅弹琵琶,后来出师了,就被送去了麟都,再后来麟都事变,奴家便跟着姐妹来到了密西。”

“密西都指挥使好色,奴家的姐妹都被掳掠进了谈府,奴家与这群姐妹相依为命,独自一人也无甚可惜的,便跟着姐妹们一同去了谈府。”

“昨夜也并非是奴家自愿来给大人献艺的,是因为谈大人听说大人是麟都人,加之奴家也是麟都来的,谈大人这才让奴家来周府弹琵琶,想借此博得大人怜惜。”

赵清珵听后缓缓皱起了眉头。

李聿见状,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昨夜我与谈载交谈,只觉得此人爽朗大气,可听芸娘所言,此人却是一个好色下流之徒?”

“大人!”芸娘往前跪了几步,“奴家所言句句属实,那谈大人在人前一向装的豁达,可人后却是一副没了心肝的龌龊模样,奴家的几个姐妹都是被谈载掳掠进去的谈府,此事隐秘,外头没几个人知道,旁的人谈起来,谈载都是一派怜惜我等可怜,给我们一个安身立命之地的说辞,可殊不知,奴家姐妹都是因为谈载才沦落到被迫委身他人的境地。”

“今日若不是见到了大人手中的凤尾戒,奴家也绝不会在大人眼前多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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