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心伤
“父皇！”萧墨涵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声音略大，倒把萧君荣吓了一跳。
“做什么咋咋呼呼的！”
“父皇，对不起......儿臣是想说......您也要保重身体，不然三哥就没人照顾了。”这话若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说出来，萧君荣定会欣慰，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此时由萧墨涵说出来......
“保重身体？有你在这气朕，朕的身体还好得了？”
“父皇，儿臣不敢！若儿臣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您只管教训就是了。”萧墨涵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
“若非你无能，什么事都办不了，不能替朕分担，在你三哥生病之际还要分出个太医来照顾你，自己一点小事竟让三个太医都围着你，你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萧君荣一晚上不曾休息，担心着大儿子又担心着小儿子，太阳穴突突地疼，见萧墨涵的嘴还一张一合地说着，越发烦躁。
“父皇，是二哥说......儿臣撞到了头，而且腿上也有伤，才让三个人会诊，怕儿臣的头有什么问题......”
“少往你二哥身上推！你二哥这么说，难道你就没长嘴，不会拒绝？澈儿也是糊涂，自己亲弟弟躺在床上，竟把太医院之首叫来你这了！”萧君荣用手按着太阳穴，见他无一丝关心，竟还与他扯些有的没的！殊不知萧墨涵现在有多想上前，拿了薄荷膏给父皇敷在太阳穴上揉揉，只是这句话一直压在嗓子眼里，他知道，父皇不喜欢让他碰，若是自己贸然上前，怕又要惹父皇生气。
“父皇，二哥只是......担心儿臣，您别生气，二哥说看三哥睡着，而且病情也稳定了，才会把太医院之首的李太医叫来。”
“够了！你身为儿子，却不恭不顺，朕说一句你便有有这么多句等着，你是成心要气死朕吗？还嫌朕不够烦是不是！”萧君荣怒目而视，气得脸都微微扭曲。
“不......不是，儿臣没有......”萧墨涵慌乱地摇头，自己本不得父皇喜欢，若再让父皇觉得自己不恭不顺，怕是对自己成见更深。
“掌嘴！”萧君荣见他还要辩驳，毫无悔改之意，不由得大怒。
萧墨涵惊慌地抬起头来，眼神如同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小鹿，见父皇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浑身打个冷战，抬起手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朕有让你停吗？”萧君荣皱着眉头呵道。
萧墨涵听到父皇冷得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吓得牙齿都微微打颤，抬起手来左右开弓，扇着自己耳光。
扇了有六七下，被萧君荣的一声冷笑打断，“既然如此不服，又何必宫中哪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急着跑过来看笑话，若你承担不了这后果，就不要往朕跟前凑！”
萧墨涵知道父皇这话的意思是在警告他自己下手轻了，父皇很久才会传召见他一次，见了面也是考问功课罢了，虽然他知道不该这样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每次有什么父皇会出面的“风吹草动”时，他心底却是有些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多见到父皇一次，虽然父皇并不想看见他......
他本想说一句“儿臣没有不服”，可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在父皇的耳朵里，只怕这句也是“不服管教”的。他只好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使劲扇着自己的耳光。
脸上的指痕已经连成了片，看不真切，整张脸都肿着，挤得眼睛都变小了些，打了二十几下，萧君荣才叫了“停”。
“往后再往朕的眼前凑，朕也懒得拦着你，只是这后果，你自己掂量。”
“父皇，儿臣只是想以儿子的身份，在您的身边孝敬您，为您分忧。儿臣知道，因为母妃，您一直都不喜欢儿臣，可儿臣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儿臣真的不想这样。”年仅七岁的小娃娃仰着头，眼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却倔强地不肯流下。
可萧君荣并不买账，冷哼一声“你这是在指责朕？说这一切都是朕的错？”
萧墨涵毕竟还小，没有那么多的城府，也不会什么说话技巧，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而萧君荣又一向不待见他，在萧君荣的耳朵里，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挑出错来，这让萧墨涵在父皇面前更加惶恐。
“不是的！儿臣不敢指责父皇......”
“不敢？还是不想？若是有天你敢了，你预备怎么样？”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他越来越酷似他母妃的那双眼睛，他对这个儿子的刻意忽视，变为了厌恶。
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顺着小巧的下巴低落在地毯上，“儿臣......不敢也不想，只是儿臣觉得......无辜......”
萧君荣突然一怔，是啊，他一直都知道他是无辜的，可是见到他那张脸，他就忍不住厌恶，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萧墨涵的存在，就是他的一种耻辱。可无辜二字，让他无话可说，颓然道“罢了，你不会明白的，回去吧。”末了，又加了一句，“往后无事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了，朕会免了你每三天一请安的规矩，与你母妃好好地在宫中过日子吧。只要你们安安分分的，朕会给你们荣华富贵。”
萧君荣的话如当头一棒，狠狠地向他砸下来，他双膝跪地，“父皇，求您，别免了儿臣的请安，不要不见儿臣，求您，求您......”他每天唯一期待的就是，按照规矩，皇子要每隔三天去给皇上请安，那天，他可以远远地看父皇一眼，虽然父皇从未抬起眼看过他。若是有三哥在场，父皇甚至会遗忘他，经常会跪一个多时辰，直到父皇要与三哥一同用早膳，父皇抬起头会突然看到他的身影，然后让太监们叫他起来，看也不看他起身时踉跄的动作，牵着三哥的手坐到桌前开始用膳。
他甚至有一次跑到屋后，偷偷地看过父皇与三哥用膳的情景，父皇亲手给三哥夹他最喜欢的‘水晶虾仁’，看三哥吃的急了，还拍拍他的背，慈爱地道“慢慢吃，都是你的，父皇不跟你抢。”
还有一次三哥不知怎的闹上了脾气，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连看都不看，只是一直窝在父皇怀里哼哼唧唧的，父皇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待他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委屈地道“汐儿想吃民间的糖葫芦，驴打滚，还有虾油小馄饨，可是大哥说不干净，不让人给我买，我刚才跟大哥说要吃，大哥还打了我几下。”
“好了好了，想吃的话父皇叫人去给你买，让人看着他们做，乖，别哭了，你好好吃饭，吃完饭父皇就让他们去买，好不好？”萧墨涵当时就呆呆地站在窗外。
“不要，父皇先叫他们去买。”三哥继续提着要求。
“不行！”
“父皇，您先叫他们去买，然后汐儿乖乖吃饭好不好？”三哥拉着父皇的袖子，轻轻摇了摇。
父皇用手指点点他的头，宠溺道“朕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说罢，叫来了门口的侍卫，吩咐他们去买了三哥爱吃的东西。
父皇飞对三哥的宠爱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只要所求无有不准，而他......就连远远看父皇一眼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