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相遇

坟山很静。

将带来的白菊摆在碑前，拔了旁边的野草，顾余生平静的站在了墓碑旁。

顾余生：“我帮您报仇了。”

顾余生垂下眼，目光却落在了他的手上。

修长，粗粝。

他把苏衍抱在怀里时，苏衍总忍不住挠他的手心。

很痒，但他每次都舍不得放开。

苏衍的语气总是惊喜的，苏衍还说，傲武，我好喜欢你的手，像男子汉大丈夫一样。

有什么好喜欢的？

可惜阴风阵阵，却没有一阵能为他解答。

顾余生：“我用这双手，安排一切，将苏衍推进了无尽深渊。”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垂下的眼里，却尽是恍惚。

顾余生：“但是我不痛快。我拿了刀，做了刽子手，干了我从前就想干的事，但我不痛快……”

甚至是沉闷，烦躁。

无处安放。

苏衍：“顾余生。”

他突然听见苏衍的声音。

苏衍漠然的声音让他猛地清醒过来——他帮他父亲报了仇，也彻底伤害了苏衍，他跟苏衍，彻底结束了。

苏衍没想到，能在墓地见到顾余生。

三天前，他吩咐管家，盘下一块地，作为安葬父亲的地方。

却没有想到……这偌大的山，随便找一块地，都能再次遇见顾余生。

他曾经也想过，再次见到顾余生，他要骄傲，要穿破皮肉，长成一副厚厚的铠甲，无惧所有刀枪。

但在这一刻里，没有铠甲，也尚未面临刀枪，他的心却先落荒而逃，在沉闷中，慢慢抽痛了起来。

苏衍：“在这碰见我，也是你蓄谋的？”

压下心头不清楚的情愫，苏衍冷笑一声，讽刺道。

苏衍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借口。

对于面前的顾余生，他终于卸甲投降。

苏衍：“接下来你要说我什么？淫荡，万人骑，还是拿出证据逼迫我？顾余生，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也什么都不怕了。”

顾余生笑了一声，突然道。

顾余生：“那你父亲呢？”

苏衍的父亲刚刚过世，现在过来这里，想来是要安葬他父亲。

报仇是最痛快的事。

他没尝到这痛快，肯定是他还没把眼前人逼向死路——

顾余生：“一千万，我要买下你父亲的墓地。我要挖开他的坟，让他在地底下，也无处安身。”

挖坟？

苏衍咬紧了牙关，甚至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哑声的，一字字的问。

苏衍：“顾余生，你还是不是人？”

挖开了坟，买走了地，那原本地里埋着的人，就会成为孤魂野鬼。

顾余生已经活生生气死了他父亲，为什么事到如今，他还不肯放过他，就算是父亲死了，也要如此相逼吗？

他喜欢的，到底是怎么样禽兽的人？

顾余生：“我要报仇。苏衍，你站在高处，所有人都捧你，所有人都奉承你——可我偏偏要让你知道，狠狠摔入泥土的滋味！”

他冷笑一声，步步朝苏衍逼近。

退无可退。

身后只剩下了一棵老树。

苏衍终于站住了脚。

顾余生：“知道怎么选择了吗？”

顾余生冷冷的问他。

苏衍的声音更哑。

苏衍：“顾余生，我自认这三年来，我待你不薄——”

顾余生：“那是在演戏！”

顾余生厉声打断他。

顾余生：“苏衍，那只不过是只有你在乎的戏剧，只有你还傻傻的认为，我对你而言是个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