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宸(13)拒绝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江家小公主跟自己这个小混混的距离。
云泥之别。
可上午那个冲动的吻激发了他内心萌芽的感情,于是他鼓足了自
己所有的勇气,放学拉住她问了这样一句话。
程砚知道上午的事吓到了她,不敢过分逼迫,只能耐心的谆谆善
诱,“你喜欢在么样的,跟我说,“””,””一,成你喜欢的解
仔。
江时倾许久没有回答。
她几度吞咽口水,半晌后,才哑着嗓子出声:“程砚…你变不成我
喜欢的样子的。
“......”
“你跟江惟照,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这是第一次,她将自己最隐晦的心事宣之于口。
她喜欢的人,是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程砚一语不发的盯着她,眼中有暗沉。
江时倾以为他会意外、错愕,或是生气,可他却什么反应都没
有,甚至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半晌后,少年才算是有了点反应,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她软乎乎
的小脸。
很轻的动作。
而后又伸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伤痕,暗红的眼尾微微压下去,藏
匿起了一片不甘。
“江时倾,”故作平静的语气,隐藏了他最晦暗的心事,程砚叹了
口气,幽幽出声:“你眼光真的好差啊。
他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再说其他。
尾音落下后,程砚就转了身,江时倾看到他走路时背脊弯着,不
似从前的桀骜,仿佛被抽掉了某根骨头。
尽管觉得自己的拒绝没错,可她到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时倾往前追了两步,“程砚……”
等她追上去,后者已经走出了楼梯拐角,一个转身,就淹没在了
傍晚暗红夺目的夕阳里。
她停住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追。
彼时的江时倾,并未觉得程砚对自己有什么感情,无非是少年人
情窦初开的新鲜感作祟。
这世上的深厚情谊都是漫长时光沉淀出来的,他才认识她几天?
■
就算被她拒绝他会有短暂的失落,也很快就会忘却。
校门口,江家的专车安安静静的停在路旁。
江时倾上车的时候,江惟照已经在车上等候很久了。
江家距离澜城一中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上高中后他
们基本都是自己回家,但上次在小巷子里发生的事她跟江惟照提过一
嘴,后来每次放学就都有司机来接了。
江惟照将她手中的书包接过来,等她坐好关上车门,漫不经心地
随口一问:“怎么现在才出来,都半个小时了。
江时倾没敢提程砚跟自己表白的事,随便编了个理由,“走到一
半发现忘带作业了,又回去拿的。
“是吗?”
江惟照淡淡问了声。
明明是很温和的语气,可江时倾却不知为何,被他的语气压得有
些喘不过气来。
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江惟照没有再问。
车子开到半路,天空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
雨水打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很轻
微。
“倾倾。”江惟照将车窗升上去,懒倦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的意
味,“我听沈一宁说,你最近跟程砚走得很近。”
■
暑假时沈一宁打着与江时倾一起补课的名号三天两头往江家跑,
一来二去,跟江惟照也算熟了。
江时倾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闪过细微的波动。
“我是班长嘛,老方让我多关照他一下。”
“关照可以,但没必要走得太近。”江惟照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
态,“倾倾,你和程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做不成朋友。
江时倾皱眉,脱口而出地问道:“怎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说程砚跟江惟照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这话很单纯,没有掺杂
其他半点意思。
但不知为何,江惟照这句话却说得让她感觉很怪……
字里行间,仿佛透着一丝优越感。
江惟照对她下意识的质问不满极了,额角青筋直跳。
”倾倾,“他强忍住情绪,骨节分明的手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轻
扣到她的后颈上,“你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都很单纯,没有接触过糟
糕的人或事物,可你没接触过的东西,不代表没有。
江时倾看到他眉眼深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的意思,程砚是很糟糕的人?”
“是。”他点头,而后又眯着眸子反问:“英才职高什么环境你不清
楚吗?程砚在那边打架斗殴的事没少干,他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的声音清幽冷寂,像是小石子一样砸进她的心口。
在江时倾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极为笃定偏执的认知:不管江惟照
说什么,永远都是对的。
但这一次,她却有了与之相悖的念头。
口
尽管程砚有许多事做得不好,但这并不能就证明他是个坏学生。
江惟照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知道自己说多了没用,江时倾不是个只听信片面之词的人,但
日久天长,她跟程砚接触久了,迟早会发现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垃圾罢了。
就算奥数考了全国第一,被澜城一中破格录取,也改变不了他骨
子里的劣根性。
表白被拒之后,程砚旷课打架的频率好像更频繁了些。
江时倾通常一整天下来都看不到他的人影,而每次看到,他身上
都会多一些新的伤口。
红色的伤痕衬着冷白色的皮肤,尤为明显。
那日的尴尬历历在目,江时倾一直赌气不理他,程砚也没有再寻
衅滋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接触,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直到一周后,程砚以眼角又添了一道新伤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是一道极为触目惊心的伤口,看起来像是锋利的匕首所致。
江时倾看着他那张艳丽又不可一世的脸,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
住,“程砚,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少年闻声,抬了抬懒倦的眼皮朝她看过来。
长。,“是又怎样呢?”他淡声反问,一身反骨,危险又迷人,“班
“你之前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打架。”江时倾盯着他眼角处的新
伤,“并且答应过会好好学习,不再旷课。
程砚确实这么答应过。
在他和江惟照发生冲突之前。
可他此刻却低垂着眉眼,说话的口吻冷淡而平直,“答应过吗?
我忘了。
“程砚,你很聪明,如果能够好好学习,肯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你不应该再这样。”江时倾这次没有再跟他赌气,而是认真的劝告。
程砚生平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夸聪明,他舌尖抵住后槽牙,感觉
舌根有些酸疼。
“江时倾,你这算什么?”他勾起嘴角,笑容里却带着恶
意:“关心我吗?””
“我们是朋友……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江时倾咬了下唇,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态度很是诚恳。
“我哪样跟你没关系。”程砚眼底有血丝浮现,不屑一顾的口
吻,“还有,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江时倾又被轻易气红了眼眶。
她想不通,受欺负的明明是自己,她都不跟他计较那天的事了,
他怎么还这么得寸进尺。
程砚的情绪也没好到哪里去,眼尾的暗红骇人,“江时倾,既然拒
绝了我,就拒绝得彻底一点,以后跟我保持距离,别跟我有任何牵
扯!”
江时倾被他吼得委屈极了,有泪从眼眶里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