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他……赢了……

他真的赢了吗？

海面突然翻涌起一片暗红，霍然之头脑一片嘈杂。

那喷涌在船沿边还淌着热气的鲜血，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霍然之。

“队长……”

“队长，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队长，你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逮不住翡翠之王呢？”

“队长，我们一起去吧，我陪你，我对这里熟……”

“队长，是我骗了你。我可以解释的，我虽然顶替了这个士兵的身份，但这个人在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已经……。”

“队长……”

“队长……信我……”

“队长……救救我……”

“霍然之……霍然之…霍然之……”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

“我死了，你就安心了，对吗？”

“霍然之，你保家卫国有功，可你有回过头看看你的兄弟吗？”

“霍然之，这是最后一次……”

“霍然之……你赢了……”

……

一股腥甜从霍然之喉咙泛起，霍然之手中的枪重重的落到船上。

“快……快救人……快……快呀！”

霍然之翻身就要跳入海中，却被身后的警卫及时一把拉住。

“队长……小心……”

霍然之慢慢转头看着拉住他胳膊的士兵，面庞有些青涩，但因为长年训练，脸上的肌肤全部都被晒成了麦色。

救生圈被放了下去，三个士兵下到海里将林喻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除开太阳穴那处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淌着鲜血的血洞，林喻的面色就只是苍白了些。

他的嘴角微扬，眼尾浅浅闭着，和睡着了的样子差不多。

他穿着那一身休闲的浅蓝色衣服，静静地躺在甲板上。

周遭的士兵都撤退回舱里，静待霍凛之下一步的命令。

海风猎猎作响，似乎是在为霍然之本次的胜利欢欣鼓舞。

林喻的身体淌着海水，太阳穴流出的血水很快把海水染的暗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霍然之的神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霍凛之轻轻将林喻的手腕拿起，可那纤细脆弱的手腕不住地滑落。

海水让林喻身躯的温度下降的很快，那柔软的肌肤很快就冷硬起来。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在霍然之的眼前流逝，霍然之心里却没有半分的快感。

比起六年前，林喻的样子变化了越多。

但霍然之想，或许是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林喻。

不知道这个人从何处来，亦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们只是彼此之间匆匆的过客。

军舰开始调转方向，锋利的船沿破开海浪在海上疾驰。

长号高鸣，红日在云中淡出天际。

海风吹淡甲板上的血腥气，波涛滚滚而来。

霍然之站在瞭望台上面，一直看着那无边无际的海面。

从公海一直到内海，他的视线都没有移开过。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究竟是谁？

还是连林喻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霍然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皮质军靴节奏强劲的撞击着甲板。

他从甲板上走下，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走过。

他的身后是波澜壮阔的大海，他的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