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听到雷懿鸣这么说，霍凛之却突然笑了。

他负手站在雷懿鸣轮椅的旁侧，说道:“不是有你吗？”

“我对你们霍家的生意不感兴趣。”雷懿鸣迎上霍凛之的视线，道:“霍凛之，带我去你家祠堂。”

霍凛之顿住，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浓重的雾，又湿又冷，昏黄的烛火在随着冷风跳动。

簌簌的雪撒下，轮椅与地板撞击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悲凉。

落锁的声音打破弥漫的夜雾，一高一矮的人影说着话。

推开门，满堂烛火，庄严肃穆。

“雷家家主雷懿鸣拜见霍家各位长辈。”雷懿鸣的嗓音很浑厚，刻意提高后更显响亮。

他腿脚不便，拱手以示行礼。

点好香烛，插进炉鼎，雷懿鸣再度拱手行礼。

“进了这祠堂，雷懿鸣，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霍凛之也点了香烛重新插上，然后又各自添了些香烛点燃放进鼎炉里。

雷懿鸣看着霍家先人们的牌位，眼神里潜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我没猜错，五代是病亡去世的，对吗？”站在霍家祖先的牌位面前，雷懿鸣开门见山的问:“我早年听过霍家家主都会遗传一种病，五代四十又二就走了，四代不到四旬就身故，三代往上就更早了。那么，霍凛之，你呢？”

晦暗的烛火摇动，雷懿鸣的侧脸看起来多了些阴影。

他的眸光印着烛火，也映着霍凛之的影子。

霍凛之看着面前的牌位，看着霍家的列祖列宗。

“重要吗？”霍凛之启唇说道:“一切都是外界传闻，生老病死都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强求不得。”

“陆清岩呢？”雷懿鸣说:“你把人千方百计弄回来，就是为了让他看着你死？死了不过人生一场梦，只不过，徒留活人独自悲伤，哀哀怨怨，凄凄惨惨戚戚，这当真是让人觉得可怜！”

雷懿鸣的轮椅开始转动，他不紧不慢的推着自己往外走。

霍凛之的影子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长廊很黑，也很冷。

雷懿鸣的轮椅有些声响，他的脊背宽厚挺拔，即使不良于行，顶天立地他也照常能做到。

“雷懿鸣，你怎么跑我们家祠堂这边来了？我二哥呢？”霍衍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推着雷懿鸣往大厅里走，边走边嘀咕道:“你们这谈事情也太神秘了吧，这么黑，你给摔了扶都没人扶你！”

等霍衍之叭叭叭够了，雷懿鸣才说:“我来见你家亲戚。”

“我家亲戚有什么好见的，快快快，马上就要跨年了，要放烟花的。”

霍衍之未曾多想，快速推动雷懿鸣往庭院里跑，他对这里熟悉的很，推轮椅推的那叫一个溜。

十二点之前，霍家所有人齐聚一院。

霍然之搀扶着林喻，霍衍之推着雷懿鸣，霍凛之拉着陆清岩，霍碧云抱着陆圆圆，旁边福伯候在身侧无声的微笑。

十二点的钟声一响，万千礼花齐飞上夜空，霎时间就炸开了一片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