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暂时没计划
87还没等云湛打菜过来，楚沁便接到消息，看完后对云湛说了一声后便离开了这里。
来到牧凌白发消息的地址。
“那件事,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楚沁拿酒杯的动作稍顿,尔后随意地耸了耸肩,“没有。”
话音落却,她微微垂下眼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有。”看着她,低喃着这三个字,牧凌白神色意味不明,半响,哼了一声,“反正你撒谎我也看不出来。”
本来,那样的日子过得也挺好的,不需要定目标,不需要逼迫自己保持着的荣誉,而,偶尔看看楚沁的长进也是一大乐趣。
只不过,一切于楚沁暑假的时候,戛然而止。
遇到了一次意外,卷入了同佣兵之间的一场战斗中,拯救了人质,却牺牲了一个女孩。
当时他不在。
据说,授意让他们行动的,下达指令的,来自于京城的人。
也就是从那之后,楚沁跟家里的关系一度达到冰点——这还是楚越跟他说的。
最开始,牧凌白还觉得,学妹只是闹脾气,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那件事,谁也没有错。
谁也没料到会是怎样的结果,一切不过是意外,没有人能够掌控全局,连那位京城的也是。
他想楚沁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楚沁从来不是一个会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钻的人。
但是,现在都快几年了,楚沁看着像是放下了,跟家里的关系许是算不上差,可——
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见证楚沁的成长,跟她相处过不少时日,多少也能掌控她的性子。
楚沁素来重情重义,是那种去过一次的地方,哪怕是一家餐馆值得她去第二次,她都会在再次去时,特地去那家餐馆转一圈的。
——绝不是这种几次到了家门口,都会刻意避开,连门槛都不进去的。
所以,他觉得或许这件事里,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而所隐藏的事,足以让楚沁做到这种程度。
“学妹”半响,牧凌白忽的压低声音,神情沉重地看着楚沁,试探地问,“当时,你是不是也在?”
楚沁去夹花生米的动作,冷不丁顿了顿,但很快又夹着花生米,将其送到了嘴里。
牧凌白敏锐的发现,她拿着筷子的食指,在不经意间轻轻颤抖。
“嗯。”
安静地吃完花生米,楚沁才轻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嗯。
轻轻的一个字,轻而易举地证实了他的猜测。
隔壁桌忽然有人吵了起来,因为走过的客人不小心将辣油蹭到了一妇女的身上,那妇女的嗓门很大,扯着那客人的手臂骂骂咧咧的,周围不少人都围了过去,气氛一下就吵嚷起来。
跟安静的这一桌,形成鲜明的对比。
牧凌白看着楚沁,楚沁低头吃着花生米。
他张了张口。
但,千言万语梗在喉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她也在……
那件事,从未公开过,参与者都被禁言,绝密的事件,不允许说只言片语,只能烂在心里。
牧凌白在军中多年,对条令再清楚不过,于是他没有办法去问楚沁。
——你经历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他只能想象。
可悲的是,正因为他经历过,所以他能想到的,更为残忍、血腥。
他亲眼见证过自己兄弟在身边牺牲,滚烫的鲜血染满了他的衣襟,跟幻觉一般,明明那人前一秒还跟他说着话,下一秒你再如何去呼唤,也得不到回应。
倘若楚沁没有参与其中,他可以跟她站于同样的位置,劝上楚沁几句。
可是,当楚沁亲身经历过……
他便没资格去劝她了。
没有亲身经历,便没有感同身受。
那些处于局外人角度的劝说,云淡风轻,把他人所有的伤痛都当做不值一提,许是出于好心,但给不了人以安慰。
不知何时,隔壁桌渐渐安静下来。
客人走了,妇女走了,围观者散了,好像就在一瞬间,那边又空了,空荡荡的餐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盘子里的花生米,吃的只剩下几颗。
店员小哥端着他们点的烤串,笑眯眯地朝他们招呼了一声,然后将烤串放了下来。
在离开前,他朝楚沁看了一眼,本想打声招呼,但不知怎的有些腼腆,颇为害羞地走了。
“很多年了,”牧凌白叹了口气,出声打破了沉寂,“能走得出来吧?”
“嗯。”
楚沁放下筷子,去拿了一串羊肉串。
有一阵夜风吹过,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有细碎的光砸落在她的眼底,黑亮的眸色折射着闪亮的光芒,柔柔的,暖暖的,增添了些许温柔。
“我挺好的。”楚沁不紧不慢道。
她挺好的,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挺好的。
说到底,死的又不是她。
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大习惯。
不习惯活着。
她到此为止的人生,那位女孩陪她走了近半,忽然间没了,听不到声音,看不到人,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也就偶尔想想而已。
她不需要依附谁而活,而就此一蹶不振,也不是她的性子。
人生的轨迹,也不会轻易被改变。
“你呢,”咬了口羊肉串,楚沁忽的抬眼,朝牧凌白看去,“今后,打算做什么?”
牧凌白想了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放到桌上,他道:“看情况吧。”
片刻后,牧凌白道:“我听说,云湛军区打算组建一支新的特种部队。提前准备一个集训,你想去当教官吗?”
“嗯。”楚沁应声。
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牧凌白问她:“想去特种部队吗?”
微微一顿,楚沁想了下,“暂时没计划。”
神色沉重地看着她,盯了她半响,牧凌白才沉声道:“可以的话,去经历一下吧。”
“怎么,”楚沁忽的勾唇笑了,调笑地看他,“你现在也改变主意了？"
“那是以前,”牧凌白拍了下桌子,“以前不知道,现在……你们这些搞演讲啊,开会啊,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楚沁挑眉,“谁说培养人才,比当人才高档次的?”
“……”
牧凌白被她噎了噎。
这丫头,记性倒是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