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尽声声珍重

到了民政局，已是上午十点。

这个时间段是人流最多的时候。

我和韩瑾贤在一旁候着，看着一对对领完结婚证的情侣们喜气洋洋的离开，我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想当年，我和韩瑾贤也是如此。

韩瑾贤突然问我:“锦云，你可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我淡淡一笑，怎会不知？

我看着韩瑾贤，只见他轻轻勾了勾唇角，情绪似是没有那么坏了。

“锦云，今天是12月31日。”

我漠然道:“我知道。”

“明天...”

“如果明天来，我怕我会疯掉！”

这一句的声音虽小 ，但我却说的苍强有力。

谁都不想在结婚纪念日那天离婚吧？

韩瑾贤望着人来人往，默默叹了口气，“刚好两年！”

说完，他将胳膊舒展到我身后，语气乞怜，“锦云，我能抱一抱你吗？”

我不做声，慢慢靠近他作为回应。

他也顺理成章的抱住了我，这一刻我回忆起了好多。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积压在了我的心底。

瑾贤，这一辈子只要你能够平安顺遂，我也就心安了。

我甘愿终身不嫁的守着你，无怨无悔。

也算是证明我爱你。

想着想着，轮到我们上前办理了。

我突感无力，声音孱弱，“走吧？”

韩瑾贤不舍的松开手臂，我缓缓起身，韩瑾贤寸步难行的跟在后面。

像是在脚踝上绑了千斤铁。

每一个步伐都那样沉重。

我已入座，韩瑾贤还未走过来，我不敢回头看他的眼。

等他坐下，我才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业务员。

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加速，血压上升，脑子里一片空白。

业务员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大姐，她看着我们的结婚证，惯例的询问:“确定要离婚？”

虽然我的脑子是一片空白，可我的头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

大姐像是自言自语，“结婚才两年...”

我和韩瑾贤都不做声，大姐开始了她的工作。

我的心脏在颤抖，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

我不敢大声的喘气，我也没有勇气去看韩瑾贤此时的状态。

看着电脑打出的一份份白色的文件，我承认，我有点后悔了。

晚矣，晚矣。

大姐将文件和印泥放在我和韩瑾贤面前。

“按个手印吧！两张都要按啊！”

我迟迟不肯抬手去碰那盒印泥，那颜色如此夺目，正如我心头上此刻在滴落的血。

韩瑾贤也没有去碰，我知道如果我不主动，他是不会主动的。

我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指蘸上印泥，狠狠地按了下去。

我怕影响到韩瑾贤的情绪，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眼泪悄悄滑落。

我甚至都不敢抬手去擦。

直到我按完了，韩瑾贤才抬起手。

按完之后，韩瑾贤细心从口袋拿出卫生纸给我擦拭手指上的颜料。

很轻，很柔，生怕弄疼了我。

我记得这卫生纸的牌子，这是我们结婚前一起去超市买日用品时，我选中的。

它上面是大红色的包装，画着两颗相交的心。

我当时也是看中了这个外表，感觉寓意很好。

却不想，韩瑾贤一直在用这一个牌子，结婚两年，我倒也忽略了。

业务员大姐疑惑不解的看着我们二人，或许她从来没有见过，离婚之后还如此客气的夫妇。

两章落下，已成定局。

“行了。”

两个绿色的小本子分别递给了我和他。

这本离婚证好像很冰很凉，让我在这个冬季里不敢去碰它。

我木讷的走出民政局，漫天大雪又开始飘扬了起来。

韩瑾贤握住我的手，语气一贯温柔， “锦云，我送你回去。”

我扯开他的手，“不用了，你赶快吃点午饭，下午也好去上班，我请了一天的假，时间很充裕，打车回去就行，还有...我们已经离婚了，以后这种亲密的动作，还是不要有了吧！”

字字锥心。

我眼看着韩瑾贤潸然泪下。

在我的执意之下，韩瑾贤还是给我拿出了行李箱。

我接过行李箱，“你以后要好好保重，要照顾好然然和你妈妈，要幸福...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

道不尽声声珍重，默默的祝福平安。

韩瑾贤依旧是无言的看着我，眼里的泪光，发丝上的雪花，都成为了我这一生不敢奢求的绝色。

我庆幸，我曾经得到过。

出租车渐行渐远，我不敢从后视镜去看，但我知道有一个身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我远去。

奶盖：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