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生日

“林老师，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赵卿霞的孩子，我有点事想找您单独聊聊，不知道可不可以？”聂佑安见他出来，连忙出声叫住他。“你是卿霞的孩子？”林瑾柏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林老师好，我叫聂佑安。”“聂鑫的儿子是吧？你好，我是林瑾柏，你找我有什么事啊？要不我们去外面谈吧，这太热了，可不可以呀？佑安小朋友。”林瑾柏微微弯下腰，一双有力的手轻轻搭在聂佑安的肩膀上，朝他笑得很温和，聂佑安点了点头。

他们的谈话很匆忙，林瑾柏之前听说了暑假发生的大案，但是他没有往自己身边想，再加上赵卿霞结婚之后，他出于礼貌没有再过度关注她，他悄悄将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埋进了教案里，她结婚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个人。

但很难想象像林瑾柏那样一个体面的人在听说了这样一个消息，竟然趴在聂佑安一个孩子的怀里哭了很久。两人在谈话没进行一会儿，就在林瑾柏匆匆的答应声下结束了。

他打听到了赵卿霞所在的墓地，便在确认聂佑安是安全的情况下，急匆匆的走了。

聂佑安一路踢着石子走向公交车站，他一边走一边想着两天后的生日该怎么应付，他该怎么告诉季长青林瑾柏的事，毕竟他已经跟林老师约好了，就在季长青过生日那天去他家，他要怎么介绍林老师呢，就说是自己妈妈以前的朋友想来帮衬帮衬他们家吧，不知道季长青会不会接受这个说辞了。

不过就算季长青不接受也没办法，到时候他就直接把林老师领进家，反正再怎么样连老师都是来给他过生日的，他哥不会做出撵人这种没有礼貌的动作的。

但显然聂佑安是高估他哥了。

10月8号，聂佑安起了个大早，悄悄给季长青下了一碗长寿面。他把他哥叫醒后便去了学校，哪知道他课上一半，老师突然把他叫走了，原来是林瑾柏来了，他给聂佑安请了个假。

其实他在看到林瑾柏第一眼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原本明亮的眼眸现在显得黯淡无光。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像是被沉重的负担压得喘不过气来。尽管如此，当他见到自己时还硬撑着在笑，看上去怪可怜的。

聂佑安大概知道原因，于是也不敢多说，一路上林瑾柏都在给他讲一些自己在国外留学的经历，他顺道在路边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大蛋糕，聂佑安抢着付钱被他拦下了，他笑着说：“有大人在的情况下，不用小朋友付钱的，你的钱要留着买大人不让你买的东西啊，你现在还小不懂，多攒点钱，以后用得着。”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聂佑安没有再抢单，回家时他们发现季长青还没有回来，聂佑安赶紧先给林瑾柏沏了一杯茶，顺带把家里的卫生弄了一下。

他在打扫卫生的期间，看着林瑾柏悄悄地打开了蛋糕盒子，但具体干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终于，林瑾柏等不下去了，他先掏出在那个时代还不是很流行的手机，只思考了那么一瞬，又把塞回了口袋，他回头问了聂佑安一句：“你们家还是用的座机对吧？”他朝那台老旧的座机努了努嘴。

“嗯，不过老师我知道我哥哥在哪里工作离这很近的，要不我先去找？”“安全吗？你一个小孩？要不要老师陪你？”“不用的，不用的，我经常去找他的，很快的，您等一下啊，您先喝口茶啊。”聂佑安一边说话一边穿鞋子往外跑。

季长青看到聂佑安出来，先是吓了一跳，随即骂道：“小兔崽子，谁叫你逃学的？！给我过生日？给我过生日也不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能逃课！你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啊你？啊？！”季长青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在聂佑安肩膀上掴了两下“哥、哥你先消消气，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讲，你先和我回家，你先和我回家吧，你先别生气真的很重要！”

季长青一路数落着聂佑安一路回了家，等到了家门口开门时，他还是气不过又在他肩膀上掴了两下，“不许再有下次了，不然真揍你，听见没有？！”“好好好，好哥哥不会再有下次了。”

季长青刚打开门，只听见砰的一声就撒了他满脸的金粉，悲催的他还没来得及进门，就靠着门咳的没休，林瑾柏在门内挠了挠头，“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它……这么大的威力……哈哈生日快乐啊……”

“咳咳，你……咳咳你谁呀你咳咳咳咳咳咳咳你在我……咳咳家干什么？！咳咳……”“哥、哥、哥、哥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你先别说话了吧。”

聂佑安搀着季长青进了门，季长青恶狠狠的盯着林瑾柏，林瑾柏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开口，聂佑安横在他们中间头都大了，于是他伸出手挡住了季长青的眼睛，附在季长青耳边小声说：“哥，你这样不礼貌……”“去你奶奶个腿的礼貌。”季长青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林瑾柏趁着他们插话的功夫适时的开口：“你好，你叫季长青对吧？我是林瑾柏，是G市一中的化学老师现在在带18班，然后抛弃这一层身份的话，我是佑安妈妈的很好一个朋友，嗯他妈妈很早就跟我提起过你了，说你这样的小孩不读书了很可……”“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都已经不读两年了，难不成我现在还去读书吗？你在开什么玩笑？”季长青生硬的别过脸，像是极其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一样。

“只要你想学，什么时候都来得及。”林瑾柏又说出每个老师都煲烂了的鸡汤来反驳季长青的观点。“那是对寻常人家来说的，你要不要看看我住在什么地方？你觉得我这个条件能读书吗？我还要挣钱给我弟弟，他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况且……我也没……”钱。

季长青急忙地把要说的话压进肚子里，他想“告诉他有什么用呢？难道他一个老师会给自己钱用吗？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自尊踩在地上给人家看呢？我为什么不能是一个本来就不想读书呢？对呀，从我拒绝赵老师的帮助开始，我就已经不想读书了……”季长青这样想着，已经渐渐把自己说服了。

“哥……你……你不要说这种气话，林老师是我特地请过来帮忙的，而且他今天是来给你过生日的，他还给你买了个蛋……”“闭嘴！”季长青伸手往门口一指，那意思很明确：这是要撵人了。

林瑾柏站着没有动，季长青朝他吼着道：“我不需要你的救济！我数三个数从我家里消失！3……”“佑安你先走，我单独和他聊聊。”林瑾柏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老师我不能要，我不能要的……”聂佑安一边说着一边把钱往茶几上一搁，把门一开转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