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79
白幼宁也忍不住跟着起哄，“楚生哥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四人正笑闹着，乔楚生面前的桌面落下几滴水，他抬头向上望去，发现屋顶已经积满了水珠。
“老板娘，怎么漏水啦？”
老板娘一看咒骂道，“要死啦，楼上哪个缺德鬼啊！要水漫金山了，哪个缺德鬼啊！”
路垚和白幼宁忽然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向楼上跑去，“怎么啦？”乔楚生向两人的慌张的背影喊道。
他不急不忙地抽出胸口的绢帕，牵过白明苏的手，擦拭她衣服上沾染的水渍，“要不回家换一件吧？”
“不碍事。”
白幼宁和路垚公寓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水流顺着洗手盆蔓延至全屋，地面积起四五公分的水，满屋一片狼藉。
乔楚生一路紧紧握着白明苏的手，生怕她摔倒，“真是两个活祖宗。”
路垚进屋直奔洗手间，拧上水龙头后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他搓了搓手，心虚地对白幼宁说道。
“没事你个头！水都流到我房间去了，你说呢？”
“要不你去我屋里住两天……”路垚索性顺杆爬，“或者你干脆搬回家住，白老爷子肯定会热烈欢迎你的。”
白幼宁被他惹急眼，站起身直接掐住了路垚的脖子，“去死！”
“行了，别闹了，赶紧收拾吧！”乔楚生不耐烦地喊道，“你俩有空，不如先想想今晚住哪？”
路垚用力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才勉强喘匀气，“老乔，明苏姐，你们俩得收留我，我差点被白幼宁谋杀！”
“你凭什么去我姐家住，要去也是我去！”白幼宁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一个也别来，要住酒店我给你们订，你俩要是来了，还不得把我们家的屋顶给掀开了。”乔楚生没好气地说道。
路垚唇角微翘，挑眉笑道，“老乔，你是怕我们去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白明苏将地上已经浸湿的稿件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我们是怕婚房出命案。”
“明苏姐，你们搬新家啦？”路垚一听来了兴致，“在哪里啊？”
乔楚生连忙拦住白明苏，“别告诉他，就他们这闹挺劲儿，咱俩还有省心日子过吗？”
白明苏轻笑点头，她将稿件递给路垚，“幸好这墨水没沾上别的东西，看看有没有重要的稿子，有的话得抓紧誊抄才行。”
路垚接过湿透的稿件，眉心忽而蹙起，他盯着蔓延至全屋的肥皂水，脑海中出现钟楼血流的奇异现象，“我知道凶手是怎么作案的了。”
由于公寓实在乱作一团，白幼宁只好留下找帮佣尽快收拾，乔楚生和阿斗按路垚所说去静安寺路附近的弄堂转了一圈，白明苏则和路垚一起来到静心花园。
“B小调弥撒第三部分。”白明苏欣赏地对小提琴家拍了拍手，路垚接话道，“不愧是艺术家，缅怀人都这么文艺。”
旁边的算命先生揶揄路垚天天围着钟楼转，小心惹祸上身，“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钟楼反弓煞的说法就是你传出去的？”算命先生一听立刻闭上嘴，悻悻地坐回摊位。
“明苏姐，我上去瞧瞧这反弓煞到底有多厉害，能连续要了两个人的命，你在这里等我。”
“好。”
路垚在楼顶仔细地打量了一圈，才终于弄清楚了“反弓煞索命”的来龙去脉，待他从钟楼上下来，乔楚生也从弄堂赶了过来。
路垚解释血液之所以能按照凶手的意图流向藏有尸体的花坛，那是因为每天晚上钟楼施工完成之后礼顿肥皂厂的清洁工都会来冲刷灰尘，肥皂水和血液混在一起会形成张力不平衡的现象，这也就是血流流动起来的的原因。
而凶手巧妙地利用了每天固定在静心花园活动的艺人和商贩，用他们的摊位堵住了花坛的岔口，以此来引导血流的方向。
由于小提琴家没有行李，只要他挪动位置，商贩们自然而然地跟着他挪动摊位，因此血流方向由最初向东到最后变为了向西，这一切被每天在花园写生的画家记录了下来。
面对不争的事实，小提琴家也不再为自己辩驳，“我无话可说。”
算命先生对小提琴家的杀人动机颇为不解，“不是，你为何要杀人呐？”
“因为他想让钟楼停工，杀人造势，让人以为钟楼会带来血光之灾，进而达到拆楼的目的，用心良苦。”乔楚生解释道，“虽然你的犯罪动机，目前我还没搞明白，不过证据确凿，杀人罪你逃不掉了。”
点点恨意在小提琴家眼中晕染开，“动机很简单，这座该死的钟楼挡了我妻子的视线。”
“什么？”
“她每天躺在床上向外看，什么也看不见，把钟楼拆了，她就能看见美丽的夕阳了。”他的思绪渐渐飘远，眼中浮现出妻子望向夕阳的温柔神色。
“可你老婆今天早晨去世了。”阿斗有些惋惜地说道。
算命先生也替小提琴家感到可惜，“就算把钟楼拆了，她还能看几眼？为这么点事杀人，你这是何苦呢？”
小提琴家红了眼眶，也许这是他能为爱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哪怕就只能看一瞬间，也值了。”
白明苏叹了口气，掌心忽而传来温润的暖意，她偏头望向身旁的乔楚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从心底翻滚而上，冲向咽喉堵得她说不出一句话。
回别墅的路上，乔楚生见她一直情绪不高，柔声劝慰道，“还在想刚才的案子吗？”
“如果她妻子能坚持到钟楼拆除，也许小提琴家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乔楚生利落地打着方向盘，“但这不能成为他杀人的理由。”
“那如果有人伤害我，你会为了我……”白明苏没有继续说下去。
“会。”乔楚生毫不犹豫，“虽然这不能成为我杀人的理由，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我愿意为此担负一切后果。”
“但我不希望你为我这么做。”
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两人都没有下车，风吹落叶簌簌，挡风玻璃上飘过几片红叶。
乔楚生将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盯着白明苏低落的眉眼，“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些？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她视线上抬，撞上乔楚生关切的眼眸，空气凝滞了一瞬，“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个人渣变成杀人犯，况且你还穿着警服。”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白明苏打断了他的话，“只要我活着，你就要活着，你能答应我吗？”
漆黑疏朗的眉眼，星点夕阳落于其中，生出几分柔和，乔楚生的眼神染上些许审视，直觉告诉他白明苏有事瞒着自己。
片刻他牵过她的手，合握于掌心，“只要你活着，我一定不会为了一个人渣搭上自己的性命，放心。”
白明苏抬手轻轻揽住他的肩，“楚生……”
“嗯？”他温柔呢喃回应。
